新華社北京11月23日電(國際觀察)美國中東政策反噬其自身——巴以衝突外溢效應系列觀察之二
新華社記者劉品然
“加沙战爭嚴重損害了美國的信譽和威懾力。華盛頓無法說服以色列暫停在加沙的行動,哪怕是幾個小時。”沙特阿拉伯《阿拉伯新聞》日報網站日前刊文寫道。
分析人士指出,最新一輪巴以衝突的爆發與美國在中東地區長期奉行旨在維護自身霸權的政策立場有關,反映出拜登政府中東政策引發的反噬效應。同時,這場衝突也會不可避免地分散和消耗美國的战略資源,幹擾美國的外交議程。
白宮中東政策結惡果
巴勒斯坦總統阿巴斯18日說,鑑於美國的國際地位及其對以色列的影響力,美方承擔着特殊責任,須立即幹預、制止以色列對加沙地帶的“侵略行爲”。然而同一天,美國總統拜登在《華盛頓郵報》發表文章,表示美國“將堅定地與以色列站在一起”。
本輪巴以衝突的直接參與方是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和以色列,但不少分析人士認爲,作爲以色列最重要的盟友,美國對於巴以問題發展到今天這一地步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方面,美國政府長期以來對以色列的偏袒加劇了巴以之間的矛盾。尤其是前總統特朗普執政期間,美方先後在一系列重要問題上“倒行逆施”,包括將美駐以使館遷往耶路撒冷,不再認定位於約旦河西岸的猶太人定居點“不符合國際法”,推出漠視“兩國方案”的所謂“中東和平新計劃”等。拜登政府2021年上台後也僅在口頭上支持“兩國方案”,實際上並未有效約束以色列擴建定居點等行爲。
美國舊金山大學政治學教授斯蒂芬·祖尼斯表示,美國政府聲稱支持“兩國方案”,卻未推動以色列爲實現和平作出必要妥協。美國未能成爲巴以之間“公正的調解方”,這是巴以矛盾激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隨着美國战略重心轉移,巴以問題近年來在美國中東政策框架中被邊緣化。對伊朗“極限施壓”是特朗普政府中東政策的主线,出於地緣利益和國內政治考量,特朗普政府撮合了一些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建交。拜登政府延續前任政府的路徑,試圖推動以色列與沙特關系正常化,這進一步動搖了巴勒斯坦方面對和平解決巴以問題的信心。
美國智庫史汀生中心高級研究員埃瑪·阿什福德認爲,美方近年來將巴以問題邊緣化,支持以色列右翼政府,試圖推動以沙關系正常化並按美方設想調整地區安全格局,這一系列政策適得其反,增大了衝突爆發的可能性。
從更長的歷史來看,哈佛大學國際關系學教授斯蒂芬·沃爾特指出,“美國過去30年來的中東政策是此輪巴以衝突的根源”。美國1991年將伊朗排除在馬德裏中東和會之外,2003年發動伊拉克战爭,2018年退出伊核協議,這些事件以及其主導的巴以和平進程的失敗,最終導致此輪衝突。
美國內外交困壓力大
當前,美國對以色列軍事行動的支持以及加沙地帶嚴重的人道主義災難給拜登政府的內政外交帶來多重壓力。
拜登10月20日在關於巴以局勢的全國電視講話中稱,“美國的領導力團結世界”。然而,美國向以色列提供大規模軍援以及在聯合國安理會不止一次否決巴以局勢相關決議草案的行爲讓美國站到了國際社會的對立面,其所謂“價值觀外交”的虛僞性遭到不少國家譴責。一些西方外交官將拜登政府日益孤立的處境與小布什政府2003年發動伊拉克战爭時的境況相提並論。
“阿拉伯國家認爲以色列的行爲十分殘忍,而美國沒有採取任何措施加以制止。西方對中東的態度是不道德的,它支持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野蠻行徑,同時又假裝捍衛人權和民主。”《阿拉伯新聞》日報網站一篇題爲《美國在加沙是大輸家》的文章指出。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內部的壓力也在不斷加大。據美媒報道,已有約40個政府部門的超過500名官員致信拜登,抗議美國對於巴以衝突的政策立場。有美國外交官告誡拜登政府,其政策立場“正令美國失去一代阿拉伯人的支持”。
此輪巴以衝突也讓美軍在海外面臨的安全壓力驟增。伊朗外交部長阿卜杜拉希揚10月底曾警告,若巴以衝突持續,“美方也難以幸免”。五角大樓11月14日說,自10月中旬以來,伊朗支持的武裝組織已對駐扎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美軍基地實施56次襲擊,造成近60名美方人員受傷。
分析人士認爲,美國如今面臨左右爲難的局面:美軍持續遭襲且難以有效反制,導致其威懾能力下滑,但美軍若加大回擊力度,又擔心衝突升級,這不符合美國當下所需要的利益。
拜登政府目前在國內政治中也面臨困境。有關以色列的議題近年來在美國黨派政治中熱度上升,共和黨頻頻抨擊民主黨“支持以色列力度不夠”。隨着明年總統選舉的臨近,拜登有意展現力挺以色列的姿態,但一些民主黨進步派議員反對他的親以立場,批評以軍行動造成嚴重平民傷亡。此外,美國青年和少數族裔對巴勒斯坦的同情度逐年上升。美國昆尼皮亞克大學最近公布的一項民調結果顯示,超過半數35歲以下選民反對美國向以色列提供軍援。因此,拜登政府對以色列一邊倒的立場或將影響其支持率。
拜登中東愿景成泡影
隨着巴以新一輪衝突爆發,美國智庫國際政策中心執行副主任馬修·迪斯指出,拜登政府原本謀劃的中東愿景已經破滅。
今年9月,美國和伊朗執行換囚和資產解凍協議,分析人士稱這爲美伊之間“確立了有限共識”。但此輪巴以衝突使美伊關系再度緊張,地區內親伊武裝組織對美軍的頻繁襲擊令美方面臨壓力。同時,以色列擴大和延長在加沙地帶的軍事行動也令以沙關系正常化阻力大增。
此輪巴以衝突還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計劃。目前,烏軍在战場上的反攻遠未達到預期效果。對烏方而言,美方的軍事援助和外交支持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战中至關重要。然而,巴以衝突的持續或將迫使美方在對以和對烏援助中有所取舍。
相較於援助烏克蘭,美國國內尤其是共和黨方面對援助以色列的態度更爲積極,這其中既有以色列作爲美國傳統盟友的因素,也有宗教歷史文化和選舉政治等原因。拜登10月20日向國會申請總額1060億美元的特別撥款,涵蓋軍援烏克蘭和以色列等事項,但共和黨人把持的衆議院僅單獨批准了特別撥款請求中的143億美元,用以援助以色列。美國和平研究所高級顧問瑪麗·格蘭茨指出,巴以衝突將影響美國對烏軍援,並可能威脅到烏克蘭從其他國家獲得的關注和援助。
總體來看,巴以衝突短期內無疑會影響拜登政府原有的外交議程。盡管拜登政府不可能把战略重心重新轉移到中東地區,但衝突發生後,美方多位高官在中東的密集外交活動以及美方向中東增派航母、战機和部隊的動作表明,中東局勢正在不可避免地分散拜登政府的外交精力和战略資源。
沃爾特評論說,美國國務卿布林肯等人不可能在每隔數日就飛去中東的情況下還能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別處。美國智庫昆西治國方略研究所主席安德魯·巴切維奇也說,加沙衝突“有效劫持了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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