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國,醫療界與政府的博弈已半月有余,且仍未出現緩和跡象。
韓國保健福祉部的最新數據顯示,截至7日上午11點,韓國全國100家主要實習醫院已有1.1985萬名實習住院醫師停工缺勤,佔這些醫院實習住院醫師總數的92.9%。在韓國,實習住院醫生總數爲1.3萬多人,其中95%就職於上述百家醫院。
2月初,韓國政府出台全面改革地方醫療和基礎醫療的一攬子計劃。韓國政府計劃未來4年間投入超過10萬億韓元(約合541.6億元人民幣)的健康保險財政。其中,韓國保健福祉部和教育部表示,將從2025學年度高考开始擴招醫學院新生,規模從當前的每年3058人增至5058人,增幅約爲65%。
據新華社報道,這項擴招計劃公布後隨即遭到醫生團體和醫學院學生強烈反對,稱此舉將引發過度醫療並使醫保系統資金緊張。一些批評人士指出,醫療人員實際上是擔憂擴招計劃將導致他們的收入減少。2月20日,韓國五大醫院的實習和住院醫生率先开始全面停工。
盡管請辭的醫生數量仍在擴大,但各家醫院尚未受理這些辭職報告。
不同團體卷入
韓國的醫生分爲不同身份等級,包括實習醫生和住院醫生(類似於中國的規培醫生)、專科醫生、專家教授等。
在實習住院醫生於2月20日开始全面停工後,韓國政府曾表示,要求離崗醫生於2月29日前返崗復工,並承諾若在期限內返崗,政府將不會追責。但是2月29日期限已過,僅有少數實習和住院醫生選擇返崗,選擇繼續加入醫療界這波“停工潮”的隊伍還在繼續擴大。
3月1日起,韓國政府逐步开始向前述100家醫院派遣人員,核查實際在崗的醫生情況。3日,韓國上千名醫生走上街頭,對該國“醫學院學生擴招計劃”等醫改政策表示不滿和抗議。韓國警方估計,大約1.2萬人到場。
4日,韓國保健福祉部稱,對於確認離崗的人員,將進入至少爲期3個月的醫師執照被吊銷的處分程序,該處分是不可逆的。根據韓國保健福祉部的解釋,如果進入該處分程序,就不能滿足專業研修時間,取得專任醫生資格的時間就將推遲1年以上。另外,相關行政處分履歷及其理由將會被記錄下來,今後就業都有可能受到不利影響。
根據5日韓國政府的數據,確認了7000多名醫生未返崗的事實,將依據《醫療法》對其進行行政處分。
6日,韓國醫學會緊急對策委員會媒體公關委員會委員長、醫協前會長朱秀虎當日因涉嫌違反《醫療法》等接受警方調查。這是韓國警方首次對韓國醫師協會的5名主要成員進行調查。
在實習住院醫生停工之際,韓國各醫學院的學生群體中也有不少選擇停課的方式,支持醫療界對政府擴招的應對舉措。韓國教育部2月底的數據顯示,至少已有超1萬名高校在讀的醫學生集體申請休學,約佔醫學生總數的六成。甚至有應屆醫學畢業生選擇放棄醫療機構的就業合同。
韓國學者金允俊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在韓國,在醫療機構就職是個“香餑餑”,但醫學院校的錄取率比較低,因此競爭非常激烈,“根據韓國各大醫學院公开的錄取數據和統計報告,韓國高中生報考醫科專業後被錄取的比例不超過50%。因此有許多學生爲了這個目標努力學習,甚至復讀。”他還表示,還有不少學生爲了學醫,寧愿放棄芯片、半導體行業的工科專業,“這也是韓國半導體行業一直苦於招不到人的原因之一”。
韓政府強調應急醫療力量並不薄弱
8日,保健福祉部第二次官(副部長)樸敏守當天在記者會上表示,在韓國,以重症和急診患者爲中心的應急診療體系穩定運行,所謂“醫療大亂”的說法實屬誇張,“醫療一线因實習住院醫師離崗而混亂本身就很不正常,國家的應急醫療力量並非那么薄弱。”
不過,手術延遲、甚至取消的情況的確近期因爲此次停工在韓國屢見報端。一位在韓國的華人在社交媒體上告訴記者,朋友的眼科手術就被推後了,也不知道何時能恢復,還是很擔心的。
除了對請辭的醫師團體發出處分的通知書外,韓國兵務廳2月26日在例行記者會上宣布,未服兵役的住院醫生在請辭報告被受理後,將在最近的入伍日,也就是明年3月,以醫務軍官或公共保健醫生的身份直接入伍。根據韓國《兵役法》施行令的規定,作爲推遲服兵役的條件,這些住院醫生在實習課程結束後必須作爲軍醫入伍服役38個月。在實習期間,住院醫生不得隨意退出該機制或更改專業、實習單位,否則將被提前強制入伍。
在財政方面,爲應對醫生持續罷工所帶來的醫療空白,韓國政府決定加大對於現有醫療體系加大支援力度,每月計劃投入1882億韓幣(約合人民幣10億元)以維持醫療體系在醫生短缺情況下順利運轉。
爲維持受影響的醫院正常運轉,當地時間8日起,根據韓國政府出台的緊急措施,在受醫生罷工影響的醫院中,護士將正式开始代行更多醫生職責,針對病患展开更多診治工作。
金允俊告訴記者,就歷史來看,自2000年以來,韓國共發生過四次醫生反對醫改的大規模集體行動,前三次政府最終都作出了妥協,“爲了區別於前任政府,且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就,此次韓國總統尹錫悅鐵了心地把醫療改革進行到底。畢竟,醫改是本屆政府的重頭戲。”
而且,金允俊認爲尹錫悅此前檢察官的個人經歷或許也對他此次的“強硬”表態有所影響,“他曾以檢察官的身份參與過2000年前後對醫師協會相關人員的調查起訴,當時也是醫師協會在韓國發起大罷工。”
民調機構韓國蓋洛普8日公布的最新民調結果顯示,韓國民衆對尹錫悅施政表現的好評率爲39%,差評率爲54%,與上一次調查持平。其中,在好評方面,“醫學院擴招”這一理由佔比最高,達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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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韓國醫屆罷工已超半月 尹錫悅政府爲何如此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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