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趙君朔／如何看待拜登四度出兵衛兵的保證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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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論壇拜登趙君朔出兵台灣

名家論壇》趙君朔／如何看待拜登四度出兵衛兵的保證

拜登在上周接受美國電視節目「60分鐘」專訪時，再度因為關於台灣問題的發言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這場專訪中和台灣有關的部分是主持人先問拜登總統，”習近平該知道哪些您對台灣做過的承諾?”，拜登答到”我們同意我們多年前就簽過字的「一個中國」政策，台灣要不要獨立是他自己做決定，我們對此並不鼓勵，那是他們自己要做的決定”。主持人馬上接者問”那麼美軍會保衛台灣嗎?”對此拜登說”會的，如果發生前所未見的攻擊的話”。

我是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再次聽到和這個現行美國官方政策不同的直白回答後，主持人立刻追擊，問到”所以和烏克蘭的情況不同，總統先生，讓我們再弄清楚一點，美軍，美國的男女將士會在中共侵略台灣時保衛台灣嗎? 拜登說”是的”。

這場專訪播出的形式並非全部把訪談按順序一字不漏地播完，而是在每段主題不同的問答之間穿插一些相關背景資訊。主持人會提到台灣正因為提問前的背景介紹中提到正好專訪進行的同一天普丁和習近平碰面了，而普丁用武力想統一武克蘭也激發了習近平想去攻打台灣。

另外在拜登第一次回答會防衛台灣和主持人就此追問的片段之間，本節目的製作單位還補上如下的簡短說明：在這場專訪後，白宮向我們澄清美國現行政策並沒有變化，也就是官方對於是否防衛台灣不會做公開承諾，但三軍統帥似乎有他自己的看法。

以上是該節目所有和防衛台灣有關問答的來龍去脈，是後面所有討論的基礎。第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和拜登在東京對此作出第三次肯定答覆的脈絡類似，台海會變焦點都是因為發問者要和另一場正在進行中的俄烏戰爭做類比，想知道美國面對中俄可能的分進合擊會在兩邊有不同的應對方式嗎。

而拜登這次可以說再度不意外，又其實很讓人意外的更清楚地說出美國會保衛台灣。當然短短一句話也許還有給出其他解釋的空間(拜登承諾要保衛台灣的4次發言中，後面3次都很短，但意思很明確，就是說會）因此這次主持人難得進行了追問，結果換來更簡單明瞭的”Yes”。

第二點是雖然拜登給的答案很明確了，但這個答案和美國現行政策不同調也是很明顯的事實。因此該節目還是需要和白宮進行確認，結果一樣不意外的換來白宮如同往常的答案：美國的政策沒有改變。

第三點是前面兩點描述的情況在美國期中選舉前又出現的機會還不小。因為雖然一般來說外交方面的議題不是選戰關注的焦點，但俄烏戰爭和美國國內仍然高懸的通膨有其關聯存在，而且美國持續給予烏克蘭鉅額的軍事援助。

再者此類牽涉到另一個主要核子強權、還發生在緊鄰美國北約盟邦的戰爭已經許久沒發生過，美國在積極涉入以穩定盟邦軍心的同時，是否還能兼顧在印太同樣磨刀霍霍的中共更是前所未見的挑戰，因此選民對於一上任便高唱”美國回來了”的拜登是否能實踐其豪語與守護美國世界霸主的地位自然會給予一定的關注，只要有機會，新聞媒體還是會在俄烏戰場上有大的新戰況時對拜登進行一連串的追問。

那麼到底為何會反覆出現這種最高統帥和政府部門的說法不同，還有可能持續下去的詭異情況呢? 簡單的說就是拜登不論是為了迫在眼前的選舉，或是平時他在選民心中的形象，他個人遭到嚴厲質疑時需要呈現堅定的態度打消提問人的疑慮。他前兩次說出會保衛台灣第一次是在阿富汗撤軍不幸出現嚴重混亂和死傷，政府的領導力在國內外被普遍質疑時。第二次則是在一個市政廳會議（Town Hall Meeting）被一個大學生問到中共都發展出超音速飛彈了，美國有能力和中共進行軍事抗衡並保衛台灣嗎?

第三次則是在東京開完四方安全對話的記者會上被問到美國不願意(直接)軍事介入烏克蘭戰爭，那麼美國是否願意軍事介入防衛台灣。再加上剛發生的第四次，四次其實都是拜登針對眼前發生不利客觀情勢所做的回答。而為了重振人民的信心，拜登的回答在後面三次都直接了當地用”Yes”，沒有留下什麼含糊的空間，但偏偏美國長期以來的政策並非如此陳述，甚至在96年 3月發生第二次台灣危機的飛彈試射時，面對來華府溝通的中共國務院外事辦主任劉華秋，美國時任國家安全顧問雷克只是說如果台灣遭到攻擊，將會有嚴重後果。

其實和96年這個經典案例互相對照一下就知道拜登的苦衷了，96年的情勢固然緊張，還只是沒有任何人傷亡的演習，但這一年多來除了市政廳會議那次外，其他三次台灣的情況被搬上檯面當作問題都是在已經出現美軍或是戰場上的傷亡後，讓人忍不住去問美國總統萬一在他的領導下，台灣成為下一個出事的地點他會怎麼做?

而拜登這次的回答前半段實際上並沒有違背美國傳統的中國政策路線：知道兩岸中國人怎麼想的美國政府對台灣是否是中國的一部分沒有意見，所以台灣若要獨立是自己可以做的決定，雖然美國官方立場並不鼓勵。後半段則第四度簡單明瞭的打破美國長期的戰略模糊立場。

另一方面對於不需要擔心選民怎麼看待自己的美國外交國安部門，則是反覆強調「一個中國」政策－美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為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和反對任何一方片面改變台海和平穩定的現狀。有趣的是在「上海公報」中美國”認知”到海峽兩岸的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對此不提出異議，但這樣的表述只是記錄下當時的美國政府知道海峽兩岸的中國人都這樣想，並沒有說出美國基於自己的國家利益怎麼看這問題。

而真正對美國政府唯一有拘束力的「一個中國」內容，是在有法律效力的國內法《臺灣關係法》中規定：美國和中共建交，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為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是建立在台灣未來將透過和平解決的預期和基礎上的。

如果有人要用和平之外的手段(包括制裁與禁運)解決台灣的未來，都是對西太平洋地區和平與安全的威脅，並是美國嚴重關切的問題。而確保台灣有足夠的防禦性武器與維持美國的能力，以對抗任何危及台灣安全、社會或經濟體制的武力或其他形式的脅迫便是美國得以光明正大軍售台灣的法源依據。

當然在《臺灣關係法》制定的當下與隨後的1、20年終，這法律所提到的台灣未來的和平解決不光隱含者不能讓中共武統台灣，美國一樣要防止被台灣捲入光復大陸的戰爭中，在美中建交時被廢掉的《中美共同防禦條約》中這是已經隱含其中的內容用以拘束台灣動武。但隨者時勢推移，究竟海峽的哪一方處心積慮想做到美國屢次公開反對的單方改變現狀已經非常明顯。

因此在拜登政府還沒有上任前，美國著名外交政策分析家Richard Hass和對外關係協會的同事David Sack在2020年9/10月號的《外交事務》已經合寫了一篇文章，呼籲美國放棄長期以來為了確保不捲入任何一方發動的台海戰爭而刻意保持的”戰略模糊”－既不否認美國會出兵以免讓中共肆無忌憚的攻打台灣，也不肯定在中共侵台時美國會派兵介入以防台灣反攻大陸或是貿然宣布獨立。

從這個角度來看，拜登敢這樣說要保衛台灣便不光是為了挽救個人和政府的政治信譽，還是順應時勢而為。的確他這次還首次加上了台灣遭到前所未有的攻擊當作美軍出兵台灣的條件，這說法雖然和戰略模糊的精神相違背，但嚴格來說這樣的表態才是能維護美國利益並能讓印太盟邦安心的政策調整。

只是對於遵行戰略模糊長達四十年的美國各外交國安機構來說，在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前不可能只是因為聽到電視專訪上的幾次”Yes” 就自動地去修改現行的各種政策和措施。結果就是最近分別有代表兩黨政治光譜的國防部前官員Elbridge Colby(川普時期當過負責戰略和軍力發展的副助理國防部長)和Michel Flournoy(歐巴馬時代當過負責政策的國防部次長)都在《外交事務》雙月刊上撰文呼籲國防部要積極應對中共可能侵台的準備。

因此總的來看，拜登這樣清楚不含糊的表態對於喚起全世界注意到中共的威脅是有正面作用的，對台灣還有其他深受台海情勢影響的國家如日本、菲律賓也有安定人心的效果。只是對於中共而言，看到主帥一馬當先衝在前面說要出兵保台，將軍和幕僚都還在原地打轉，而且還滿口要試圖和中共在全球議題上合作並不能讓雙方的競爭滑向衝突，中共勢必會想盡各種方法去試探美國政府是否真的因為拜登的發言而轉向，還是只是一種選舉和外交辭令，而這很不幸就是在台海周邊正在發生的日常。

若要能真正對中共發生震攝的效果，那麼在拜登四度誓言保台後剛剛提到的Elbridge Colbyn所發出的推文內容非常值得所有台灣人參考：”如果美國總統那麼願意把話講的那麼鐵，為何不來個全國聯播演講把重要性一次講清楚，弄個法案送到國會去讓錢和(出兵的)授權都到位，並把這事變成他的(國安外交團隊)的頭號優先事項?”

●作者：趙君朔／紐約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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