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科物業的“雲故事”,多少講得有點刻意
1年前

本文系基於公开資料撰寫,僅作爲信息交流之用,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

2018年末,在集團內部溝通會上談及地產轉型時,萬科董事長鬱亮曾感慨稱,當我們做物業、物流的時候,發現每平米賺的錢都是以幾毛、幾分爲單位時,大家便覺得無從下手,“讓賺大錢的人去賺小錢,難度太大”。

話音剛落,一年多以後,“三道紅线”等一系列樓市調控收緊下,行業形勢急轉直下,將物業這一“賺小錢”的業務分拆上市,趁着高估值實現股權融資,一度成爲拯救地產主業的救命稻草。

盡管行業債務危機未波及萬科,但現在,鬱亮也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最終下決心將物業板塊赴港上市,卻已錯過物業股高估值的風口。

9月29日,萬科集團持股超6成的物業板塊“萬物雲”正式登陸港交所,備受市場關注的估值也水落石出。

此次萬物雲IPO每股發售價格原定區間爲47.1港元-52.7港元,擬全球發售1.167億股。最終發售價格低於市場預期,僅爲每股49.35港元,募集資金約57.59億港元。

盡管這已經是港股今年最大規模的IPO,但恰逢香港恆生指數及物業股估值低谷期,從招股結果來看,投資者信心並不樂觀。面向機構投資者的國際配售1.05億股,獲得3.3倍超額認購,面向散戶的香港市場配售1167萬股則認購不足,僅錄得0.82倍認購。

首日开盤,萬物雲即遭破發。截止中午收盤,股價下跌4.76%至每股47港元,市盈率(TTM)約26.24倍,公司估值爲548億港元。這一市值高於碧桂園服務(約420億港元),僅次於華潤萬象生活(約680億港元)。

申港證券統計稱,2021年末,物業服務板塊市盈率(TTM)爲19.81倍。對比來看,資本市場已對萬物雲的估值有所調高。

中國企業資本聯盟副理事長柏文喜撰文稱,當前市況較差上市貌似有些不劃算,但在目前看不到行業轉暖時限,而萬科又存在流動性壓力的情況之下,上市至少有助於改善萬物雲的資金基本面和化解萬科的流動性壓力,總體上利大於弊。

“感謝選擇萬物雲的投資者,時間會證明萬物雲的價值。”在上市儀式上,鬱亮表示。

他還拿1993年萬科發行B股舉例稱,正好碰上市場最高點,七年之後股價才回到當初發行價,一大批投資者被套在其中,“那七年的壓力和煎熬,讓我們記憶深刻,因此我們並不在意上市時點的估值高低,更在意長期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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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擊入場的投資者被割了韭菜

“差市場結交真朋友。”9月19日,萬物雲开啓全球路演時,公司董事長兼CEO朱保全在朋友圈寫道。 本次IPO的基石投資者明星雲集,包括中國城通控股及旗下的中國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基金、瑞銀資管、高瓴旗下HHLR基金及 YHG 投資、潤暉基金、淡馬錫、Athos資本等,基石投資金額約2.8億美元。 豪華陣容的基石投資者搭上了萬物雲上市的這艘船,但稍早前上船的投資者,卻已被割了韭菜。 2016年,萬物雲引入兩家战略投資者,博裕資本以15億元人民幣持股25%,姚勁波實控的58集團以3億元持股5%,對應估值爲60億元人民幣。 萬物雲招股書披露,公司啓動分拆上市前夕,2021年11月,博裕資本將萬物雲6.6%股權轉給瑞軒、睿達第三有限公司(萬科員工持股平台)、珠海達豐,合計套現69.86億元人民幣。12月,58集團則向海南雲勝轉讓1996萬股份,套現19.91億元。 此外,在陽光城叫停旗下物業板塊陽光智博赴港上市後,2021年9月,其將物業板塊100%股權換取萬物雲4.8%的股權。一個月後,這其中3060萬股份,以30.54億元人民幣的對價,最終轉讓予萬科子公司萬斛泉源。12月,陽光城再將116萬股份轉讓予海南雲勝,對價爲1.15億元。 遞表前的這一系列內外股權轉讓,也引來了證監會的問詢,要求說明新股東入股原因、股權轉讓定價依據等,是否與公司存在利益輸送安排等。 瑞軒此前與萬科合作密切。其爲琳珠集團全資子公司,後者爲一家深圳本地开發商,擁有深圳龍崗萬科時代廣場,公司實控人爲陳坤明。2020年,萬科爲551億元的廣信資產包引入7家战略投資者,其中,琳珠旗下的琳珠凱粵持有7.5%的份額。 珠海達豐爲一家私募基金,最終權益人屬於華能集團旗下的華能貴誠信托。海南雲勝有限合夥的股東爲北海航錦、海南慧優,雙方分別持股93.72%、6.25%,前者由名爲樊雨、姚宇琨的兩名自然人股東控制。 招股書披露,截止上市前,萬科集團仍爲萬物雲最大控股股東,直接持股57.12%。此外,萬科附屬公司合計持股5.77%、員工持股平台睿達則持股8.57%。 外部機構中,博裕資本持股17.14%、58集團持股2.86%、陽光城持股1.78%、瑞軒持股2.86%、珠海達豐持股1.9%、海南雲勝持股2.01%。 若按照2021年11月-12月間,博裕、58及陽光城三家股東騰挪股權套現金額來算,每股轉讓價格約爲99.8元人民幣,對應當時公司股票數10.5042億股,彼時,公司估值約1048億元人民幣。對比而今576億港元的IPO估值,這意味着,突擊入場的瑞軒、達豐及雲勝三家股東反被割了韭菜。 盡管鬱亮稱分拆物業上市不是賣豬仔,“叫個好價錢就賣掉”,但萬物雲此刻上市,顯然已經錯過最佳市場窗口期。 申港證券一份研報統計稱,2018年初,物業服務板塊市盈率(TTM)爲31.84倍,2019年开始擡升,至2021年初達到頂峰67.01倍,後迅速降溫,2021年末市盈率僅爲19.81倍,較2020年末(50.76倍)降幅達60.97%。中物研協統計,截至2022年8月末,59家上市物企市盈率(TTM)均值首次跌破十倍,僅剩8.0倍。 對比行業規模略領先一籌的碧桂園服務來看,其在2021年6月底,股價達到最高的85.2港元,市值高達2800億港元。眼下,股價跌至約12港元,對應市值約420億港元。 對於行業估值回落,上述研報分析稱,關聯方債務危機風險擔憂傳導至物企,母公司資金鏈緊張間接影響物企收並購步伐,2022年行業並購趨冷,物企規模擴張阻力大。此外,隨着規模擴張,應收账款、關聯交易、投後整合、商譽減值等風險逐漸顯露,高增長下保持高收益難度較大,社區增值、養老等新業務增長也未見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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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密集行業如何講出新故事?

背靠萬科這棵大樹,每年竣工交付大量住宅及商業樓盤項目,形成持續穩定的預付物業服務費,這是萬物雲最爲倚重的收入來源。 招股書披露,截止2022年一季度,住宅物業服務中,來自萬科及聯合營公司的在管、合約面積分別爲3.3億平米、4.25億平米,各自佔比49.2%、47.5%;商業辦公等非住宅物業服務中,來自萬科及聯合營公司的在管、合約面積分別爲0.2億平米、0.22億平米,分別佔比14.4%、14.7%。 萬物雲2021年收入達到237億元,其中上述住宅、商業物業服務收入分別爲113.6億元、52.9億元,分別佔比47.9%及22.3%。 “我們與萬科集團長期業務合作,爲我們不斷創造收入,實現長遠持續發展。”萬物雲在招股書中寫道,截止2021年末,萬科在建項目總面積爲1.04億平米(權益爲0.64億平米),未來土儲總建面爲0.45億平米(權益爲0.29億平米)。 盡管未來管理面積增長有保證,但物業費卻難以漲價。 自2019年至2022年一季度,萬物雲的住宅物業費平均單價分別爲3.06元、3.08元、3.13 元及3.14元/月/平米。商業辦公物業費相對較高,分別爲4.89元、5.22元、5.7元及5.84元/月/平米。 與此同時,作爲典型的傳統勞動力密集型行業,萬物雲的人力成本居高不下,佔到絕對比重。招股書顯示,2021年分包、員工成本佔總成本比重分別爲43.3%、36.8%,2022年一季度則提升至45.5%、37.2%。 因此,萬科物業刻意想擺脫傳統物業公司屬性,向資本市場描述新的故事,強調數字化的科技基因,甚至從“萬物雲”這一上市名稱上都下足了功夫。 一年前的媒體業務交流會上,朱保全曾披露過萬物雲“三駕馬車”增長策略:“住宅品牌萬科物業的增速控制在30%以內,商企品牌萬物梁行的增速保持在30%-60%,萬物雲城的增速則要大於60%。” 所謂萬物雲城,即城市服務業務,包括爲政府、學校、醫院、街道等客戶,提供環衛、基礎設施維修保養、水質、公園管理及老舊小區管理改造等服務。截止2022年一季度,該業務已進入30座城市、服務項目52個。 不過,拆分來算,這部分城市空間整合服務2021年收入僅3.4億元。萬物雲執行董事、萬物雲城CEO何曙華此前曾定下規模目標,2023年要實現100億元的合同收入,達到100個城市服務項目。 在對外講述科技化故事時,萬物雲將AIoT及BPaaS解決方案服務也擺上重要位置,包括爲企業方提供從工程設計施工到交付運營,以及爲政府提供智慧城市流程運營管理分析服務。品牌主體爲萬睿科技。 相比於住宅商業物業服務僅10%左右的毛利率,上述業務毛利率最高,2021年達到29.9%。2021年該業務收入爲18.5億元,其中來自萬科關聯方的收入貢獻超過六成。

03 物企業績大倒退

招股書披露,萬物雲住宅物業服務的毛利率,從2019年9.5%猛增至2020年的15%,隨後卻直线下滑至2021年的11.1%,並繼續減至2022年一季度的10.2%。 細究來看,除了疫情下的社保基金減免退坡因素外,原本收購帶來的規模經濟效應逐漸消退,因歷史收購產生的無形資產攤銷負面影響开始顯現。 2021年,萬物雲先後收購陽光城旗下的陽光智博,以及三盛集團旗下的伯恩物業。招股書顯示,收購帶來的無形資產攤銷,直接影響到公司毛利和利潤,2021年及2022年一季度金額分別爲1.93億元、1.27億元。 這一效應並非孤例。 一度以买买买著稱的行業龍頭碧桂園服務,在2021年的物業市場大肆並購,曾斥資195億元,先後並購了藍光、富力及花樣年旗下物業板塊,並在2022年3月繼續投入31億元,买下中梁物業板塊。2022年上半年毛利率下滑6.6個百分點,收並購帶來的成本攤銷也是原因之一。 “高額收並購的背後,其實會帶來非常嚴重的隱憂。”朱保全曾在2021年10月公开表示,現在物業行業买賣價格很高,動輒幾十億上百億,但是這些錢某種意義上並沒有流到業主,而是在股東之間流轉。 靠上市高估值融資跑馬圈地並購,以此獲得更大規模的物業管理面積,這一度成爲邏輯自洽的商業故事。時間來到2022年,曾經如火如荼的並購場景正快速冷卻,物企們被迫去外部市場招投標,試圖走出獨立行情。 對此,華泰證券研報認爲,物業股估值大幅調整,收購方募集資金難度加大,地產下行放大了部分標的項目交付和應收账款回收的不確定性。此外,部分標的關聯房企經營狀況惡化,即便出售物管公司也難以解決流動性問題,出售的急迫性下降。 地產寒冬自2021年下半年延續至今,與主業休戚相關的物業板塊也被打回了原形,央國企與民企分化明顯。 興業證券統計稱,2022上半年,物管行業營收平均增速爲30.9%,歸母淨利潤平均增速爲-7.1%。其中央國企歸母淨利潤增速爲22%,民企則爲-22%。 民企背景的物企業績大幅倒退,直接原因則爲關聯方母公司資金緊張,應收账款難以追回,被迫大幅計提壞账,對業績造成衝擊。 華泰研報統計,2022年一季度,29家上市物企整體應收账款同比增長83%,再次超越營收增速,導致應收账款周轉天數較2021年增加38天至140天。 這其中,以孫宏斌實控的融創服務爲例,2022年上半年,公司資產減值虧損高達18.3 億元,佔到收入的 71.5%,這進而直接導致歸母淨利潤虧損7.51億元。來自關聯方融創集團的應收账款原值爲36.5億元,已累計減值撥備20.7億元。 更有甚者,直接挪用物企資金,爲母公司的地產主業輸送利益。 比如2020年12月至2021年8月期間,在恆大集團時任總裁夏海鈞等高管授意安排下,恆大物業以存單質押擔保方式,通過第三方,分三次向恆大集團提供134億元的資金,這筆資金被用於恆大集團運營和償還境內外債務。 這一令外界瞠目結舌的操作,直到2022年3月才對外披露。截止目前,依舊深陷債務危機中的許家印也未能還上這筆錢。(作者: 郭菲菲 棱鏡) 往 期 推 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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