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才程序員光環之外的東西。
來源 | 降噪NoNoise
作者 | 戴菁 張雅琦
出品 | 投資人說
那些以各種名義遴選出來的優秀個體,被賦予改寫組織命運的厚望。
無論是DC和漫威宇宙的超級英雄、《三體》裏的面壁人,還是當下大廠名目繁多的「天才少年」、「未來星」,背後都似乎隱含着某種群體性期待,或者說焦慮。
比如最近十年,當代碼被認定爲撬動數字世界的一個支點,科技行業要想保持槓杆效應帶來的時代紅利,只能加大對年輕的天才程序員、算法工程師的爭奪。
大廠都需要找到那個「支點」。
爲了在校招階段搶人,華爲「天才少年」、阿裏「阿裏星LAB」、騰訊「大咖」、美團「北鬥」、快手「STAR」、小米「未來星」、百度「AIDU」等項目不惜薪資倒掛,競相开出佔據熱搜的誘人條件,比如華爲給到最高201萬元的年薪。
一邊是35歲普通程序員的飯碗焦慮,一邊是大廠對剛畢業的「天才少年」豪擲千金。
在今年的程序員節這天,媒體聚焦「天才少年」這個特殊我們,看大廠爲何競相掐尖、天價薪酬到底值不值?
01
大廠开始新一輪「掐尖」大廠「掐尖」運動中,知名度最高的是華爲「天才少年」計劃。
但若從啓動時間來看,最早行動的是阿裏。
早在2011年,阿裏便發起「阿裏星」計劃,意在網羅最年輕、最頂級的技術人才。
那段時間正是阿裏雲的初創期,是「天才」和「瘋子」登場,憑借手中代碼改寫阿裏基因、开創國內雲計算市場的試驗期。
兩年前,一群程序員在北京上地匯衆大廈的一間破舊辦公室,敲下阿裏雲操作系統「飛天」的第一行代碼。
到2011年,阿裏雲推出雲服務器,TeamCola等成爲第一批上雲企業。
雲計算時代的到來,意味着阿裏需要儲備更多頂尖技術人才,「阿裏星」計劃便是其一。
從公开信息來看,入選「阿裏星」的校招生,早期可以拿到P6職級,後來江湖上也有P7「阿裏星」的傳聞。
這些頂着「神祕」光環的畢業生,有人最多經歷13輪面試。
入職後,他們中有的成爲阿裏雲高級安全工程師,有的直接加入「達摩院」,有的則成了菜鳥高級算法工程師。
另一大廠百度,其「AIDU」計劃始於2017年,目標是培養AI技術領軍人才。
2017年的百度AI开發者大會上,時任百度首席運營官的陸奇首次提出,「AI是百度的機會,百度將all in AI」。
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百度,在追趕中搞了一堆項目,比如O2O。
陸奇喊出「all in AI」的口號,曾被外界誤解爲百度將把重心轉移到下一個時代的自動駕駛或者智能語音,但其初衷更像是強調百度要重新聚焦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抓住AI爆發的紅利,這同時也意味着會毫不手軟地砍掉旁逸斜出的「枝椏」。
華爲「天才少年」計劃始於2019年,彼時華爲遭遇美國狙擊,芯片斷供導致高端手機市場份額大幅縮減,前沿創新也有被「鎖死」的風險。
華爲需要打破美國的技術壟斷,離不开人才的聚集。
任正非曾說,華爲未來要拖着世界往前,要自己成爲標准。
在對公司經營管理團隊EMT的一段講話中,他首次闡釋了對「天才少年」的厚望——
希望他們就像「泥鰍」一樣,鑽活組織、激活隊伍。
關鍵人才對一家公司能有多重要,任正非本人是有發言權的。
早年華爲招過一個年輕的俄羅斯博士,小夥子不會談戀愛,只會做數學。
在其加入華爲的十多年間,連主管領導也說不清他到底在搗鼓什么。
但突然有一天,他宣布通過算法實現了一個基站同時兼容2G、3G網絡的技術突破,這讓華爲一下子領先愛立信,大規模佔領歐洲市場。
「我們現在很厲害,與這個小夥子的突破有關。」任正非在一次電視採訪中曾經這樣總結。
在一衆大廠中,華爲的「天才少年」計劃也是最爲高調的。
這種高調,有薪資上的頂格。
比如天才少年的年薪有三檔,範疇都很明確,分別爲89.6萬~100.8萬元、140.5萬~156.5萬元、182萬~201萬元。這或許源於任正非深諳人性的一個人才理念,「錢給多了,不是人才也變成人才了。」
相較之下,同期其他大廠的「掐尖」預算相對低一些,但彼此差距不大。
通過部分公开信息,P6級「阿裏星」對應薪資超60萬元;美團北鬥約50萬元起。
有北航碩士研究生向媒體透露,他的一個同學去年收到「小米未來星」offer,總包在60萬元左右。
這名同學研究方向與自動駕駛相關,各方面能力都比較突出。
綜合來看,各大廠對「天才少年」的門檻基本相似:
名校博士爲主、極少是碩士,超級學霸,競賽大神,有國際著名會議及頂級期刊的學術成果。
這樣的技術人才,在每年數百萬工科畢業生中,大概只有數百人。
其中當屬AI算法類人才最爲緊俏。
這也是大廠爲何要下場爭搶、甚至不惜出現薪資倒掛的一個原因。
曾有互聯網大廠HR透露,前兩年爲了秋招「掐尖」,大家甚至搶先到七八月就鎖定「提前批」,九十月就發意向書。
大家盯上的頂尖畢業生基本個個都是「offer收割機」,出手稍晚,人就被撬走了。
02
找到支點表面看大廠之間是在搶人,實際是怕錯過新的「支點」。
某互聯網大廠前技術高管江陽解釋,校招的各種「星」,其實屬於一種特殊offer。
頂尖畢業生是稀少的,大廠哪家都不差錢,勢必會爭搶人才。
如果有一家出高價,大家很有可能跟進。
跟進的結果是打亂原有的薪酬結構,所以需要專門搞一個「項目」。
至於高薪「掐尖」值不值,各家自有盤算。
「一是企業出得起錢。畢竟多給少數員工开幾十萬工資,對大公司來講不算多大的支出;二是情緒性的怕錯過。萬一裏面有一個同學做出了很大的成就呢?」江陽認爲,掐尖與風險投資有相似之處。
就像你很難說,紅杉資本的「賽道爲王」理念,是真心看好同賽道下的每一家公司,還是在不想錯過的情緒之下,把能輻射到的「種子」統統用支票去松一松土。
不過江陽確實也發現,技術同學裏最好的和普通的差別還是非常大,有時是十倍或者百倍的差距。
在發端硅谷的全球信息化革命進程當中,因爲一個「天才」程序員、工程師的出現而改變一家公司商業模式、命運走勢的傳說從未間斷。
比如仙童半導體「八叛徒」塑造了最初的硅谷,安卓之父安迪魯賓則幫谷歌拿到了成爲移動互聯網平台的門票。
國內大廠自然也希望延續更多類似的技術傳奇。
在他們對外宣傳的「天才」案例當中,華爲2019年「天才少年」鐘釗用不到1年的時間,帶領團隊實現AutoML的大規模商用。
他們的AutoML算法應用到了華爲Mate系列和P系列手機上,從此華爲手機以「拍照強大」的標籤佔領了消費者的心智。
曾獲得8塊ACM(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金牌、2018年畢業後成爲美團「北鬥」一員的曹雪智,入職後很快成爲美團大腦知識圖譜構建者之一,負責商品圖譜從0到1的建設。
三年後,這名年輕人成爲美團大腦知識挖掘組負責人。
「阿裏星」陳謙,27歲時就獨立研發人機對話系統,在國際大賽中战勝IBM、麻省理工等機構,奪取過兩項世界第一。
要說這群「天才少年」有什么特殊之處,除論文、競賽獎牌,一名知乎網友Jesse分享了他的獨特觀察。
Jesse的一個同學屬於大廠頂級offer收割機。
那位同學有很多普通的一面:
經常瘋狂的連續打遊戲、每天都起的很晚、處理事情有些懶散,但他也擁有很多一般同學不具備的特點:比如自我驅動能力。
「在其他同學休闲娛樂的時候,我不止一次看到這位同學自己在翻看相關的書籍。有一次全班坐車去某個農家樂玩,在車上的時候這位同學拿着iPad低着頭。起初我以爲他是在玩遊戲,但湊近看了下發現他正在看某本編程的書,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其實如果你去觀察那些大牛,這一點我發現都是有的。他們有很多普通的一面,但對於技術這一塊卻有着良好的自我驅動能力,即便和自己當下的工作無關,他們也會自己憑興趣去學習去嘗試开發一些東西。」
當然頂尖人才並非高开高走一條路徑。
此前有望京某大廠人士透露,公司有校招進去的應屆生,幾年就幹到總監的情況。
至於華爲「天才少年」,是否所有人的產出都比普通校招生要高、後續發展更好,目前也沒有一個定論。
不過從歷年篩選條件來看,互聯網大廠眼中的「天才」主攻方向,大多跟核心業務結合密切,這爲「天才」的爆發提供了更便捷的空間。
比如小米、美團這兩年开放了不少自動駕駛算法類高階崗位,這與小米下場造車、美團專注無人配送以及物流倉儲的自動化相關。
相較之下,華爲更偏向基礎研究,希望在數學、計算機、物理、材料、芯片、智能制造、化學等相關領域尋找有特別建樹並有志成爲技術領軍人物的「天才」。
「在過去的20多年,凡是我們在數學和算法上投資比較大的,有專門的團隊在做工作的,我們在這個領域的產品在全球都逐漸走向了領先;凡是不重視在數學和算法上投資的,這些產品目前來看都是落後的。」
任正非本人一貫重視基礎研究和底層突破。
在把2021年-2022年定位爲華爲重要的战略攻關年後,他提出要額外增加數十億美元的攻關經費支出,其中一項是加大人才支出。
一旦招進來的人做出重要成績,「伯樂」要一起被表彰。
任正非的求賢若渴體現到很多細節當中,比如他提出要創新人才招聘考核模式,面試是爲了「發現被面試者的優點,沿着優點了解他……切忌跑偏,去考察他、嚇唬他。」
他還指點HR從何種途徑挖人,比如多與業界大拿、優秀學校校長、世界大賽主席等溝通交流,擴大優秀人才的挖掘來源。
03
程序員火多久?多名互聯網HR有個相似感受,這兩年「天才少年」越來越不好挖,因爲競爭對象越來越多。
前述北郵研究生透露,他有兩個同學,一個拿到快手STAR,一個拿到小米未來星,但兩人都放棄了「升星」機會。
前者是因爲快手的崗位偏客戶端,而自己要找後端研發,所以去了英特爾——一家正在走下坡路的芯片大廠;
後者加入了自動駕駛技術开發公司Momenta,「崗位在蘇州,研究方向、給的待遇也都匹配上了。」
據稱那名同學曾在百度實習,手握幾篇頂級會議論文,是多家大廠的爭取對象。
智源研究院副院長劉江告訴媒體,AI方向的優秀同學,現在除了大廠和明星創業公司,還有其他選項:
比如在高校繼續深造,以後學術界就業。
近幾年各地創辦了許多新型研發機構,包括多個國家實驗室,還有智源、之江等研究院,對頂尖人才的吸引力正在增強。
這是因爲新型研發機構的特色是有比高校更寬松的條件可以做研究,而企業還是比較側重於解決具體業務問題。
這兩年,類似華爲留不住博士(博士類員工5年累計平均離職率爲21.8%)、阿裏「達摩院」多名科學家出走、騰訊AI Lab大牛回到學界等大廠人才流失消息時常傳出。
很明顯,即便求賢若渴,大廠不一定適合每個技術天才。
當下還有一個新的變量——當大廠業務趨於聚焦,對算法人才的爭奪,在某一天會不會出現一定程度的需求飽和?
換句話說,程序員這個行業還能火多久?
對此,創新工場人工智能工程院執行院長王詠剛在最近一次受訪中分享過他的觀點。
他認爲,程序員之所以能夠變成非常賺錢的行業,不是因爲相比其他行業超級到什么程度,主要原因是喫到了過去30年全球信息化的紅利。
對程序員的需求,本質上取決於這種科技趨勢能保持多久。
他認爲與程序員相關的科技趨勢,大概經歷了三個階段:
最早的信息化/數字化,就是把非數字的東西全部用電腦處理。
第二步是移動化/物聯網化,即把數據全部分布在像手機、電視機頂盒、冰箱等終端,這一步讓網絡變成了移動化的網絡,把整個世界連在了一起。
有了移動網絡之後,第三步是把智能算法放在每一個地方,去大幅提高效率。
所以智能化這件事,特別是人工智能算法在各個行業的滲透,其實才剛剛开始。
「只要智能算法對效率的提升,還能保持前面30年這樣的速度,我相信這個行業還是會一直紅火下去,只是紅火的方式、對程序員的素質或者經歷的要求會和以前不一樣。」
沿着「Hello,Word」的共同起點,新一代程序員注定融入新的時代,創造專屬他們這一代的技術改變世界的傳奇。
就看誰會成爲那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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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大廠百萬年薪爭搶「天才少年」,到底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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