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趙君朔／評析美國智庫最新台海戰爭兵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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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海戰爭兵推報告解散軍名家論壇趙君朔

名家論壇》趙君朔／評析美國智庫最新台海戰爭兵推

美國名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上周發布內容非常全面、完整的台海兵推報告，共分為八章，正文篇幅高達145頁，因此上周台灣不論是各大媒體或是社交網站上雖然都有即時的評論，觀點在藍綠兩方陣營也如其它一樣涇渭分明：偏綠陣營強調在大部分的兵推情境中，中共都無法成功奪下台灣；偏藍戰營則是強調不論何種劇本美軍甚至日軍都會有重大傷亡，因此美國智庫發布這份兵推可能根本是不想打這場戰爭。但對雙方天差地遠的解讀做出評判前，最好還是將報告中最關鍵的兩章：第四章的兵推劇本設定和第五章的兵推結果做比較詳細的介紹，讓沒有時間去細讀的人了解到美國智庫是綜合了各類公開軍事和政治資訊，非常謹慎地設想出各種狀況，然後才進行模擬並產生對台灣來說還算是能樂觀看待的結果。

我是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這場兵推一共進行了24種劇本的模擬，其中前3套是基本情境（base scenario）的三次演練來看看是否在一樣的基本設定條件下結果會有所不同。而所謂的基本情境作了以下十幾個進行兵推的專家認為最有可能發生狀況的假設：當中共對台發起攻擊時（1）台灣進行強烈的抵抗；（2）美軍立即介入但開戰瞬間並無美軍駐台；（3）日本的美軍基地全部都讓參戰的美軍使用，日本的自衛隊在受到攻擊後參戰並參予所有的作戰行動；（4）美日中台四國的作戰序列都是假設為有足夠的人員、武器和彈藥；（5) 中共是在攻擊前30天展開動員，美軍是在攻擊前14天，台灣是立即針對中共的動員做出反應；（6）交戰規則是設定中共可以攻擊美日領土，美軍也可以攻擊中共領土；（7）解放軍的兩棲登陸能力和美軍二戰時的能力相同，台灣的地面部隊和登陸的解放軍實力相當，解放軍的空軍和美空軍實力相當；（8）美軍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JASSM)的海上攻擊奏效、軍艦能進行有效防禦、人造衛星與網路攻擊有中等的效果、第五代戰機美中旗鼓相當；（9）日本的美軍機場飛機掩體得到強化、每一個使用中的軍事基地會徵用一個日本的民用機場。

在三場採用上述基本情境的模擬中，有兩場很快大勢便底定：中共登陸的部隊十天內無法攻佔任何主要城市，補給也斷了。剩下一場中共部隊在南部登陸並奪取台南港，但美國的空襲讓港口無法使用，中共佔領的陣地到了開戰第21天便守不住，這是基本情境模擬中唯一一種結果不是中共遭到決定性的敗陣，而是陷入對解放軍不利的僵持。

至於各方的傷亡，美日中的情況可參考報告中的這個表：

台灣方面空軍會損失一半服役中的軍機，大部分是在地面被飛彈攻擊摧毀的。在假設進行期間頗短的模擬中，台灣海軍會因為中共的聯合火力攻擊和次級軍艦的追擊而損失22艘護衛艦和4艘驅逐艦。在激烈但規模有限的陸戰中，台灣陸軍的傷亡在3500人左右，其中1/3是戰死。

在基本情境的模擬中能順利擊敗中共的關鍵因素是長程反艦飛彈（LRASM）發揮了作用，讓中共的海軍遭到攻擊、侵略的能力遭到損傷。在三次的模擬中，美軍在第一周就增加了其全球長程反艦飛彈的存量總數(大約在450枚左右）。在基本情境的模擬中，射程達600公裏的長程反艦飛彈，配上數千枚射程更遠、反艦能力漸差的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讓美軍的轟炸機和戰術飛行器得以從敵軍的空防範圍之外摧毀解放軍的艦隊。

之後又進行了19場將各類假設情境分別改為較不利狀況的兵推來看戰果會產生多大的變化。而假設情境便是改變一項或是一次改變多項前面所述的9大基本假設。而這19次悲觀情境的模擬中都假設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不再具有攻擊海面船隻的能力，其中有4次只加上這個變動後對美軍較不利的假設，剩下的15次模擬還加上了至少三項各類對美軍不利的條件。

這15場具有多重對美軍不利假設情境的模擬中，有12次納入了美軍動員較遲、太晚參戰或是美軍保留軍力以應付其它突發狀況。還有12次將台灣的作戰能力或是快速對侵略做出反應做了較為悲觀的設定。還有3次是納入美軍禁止攻擊中共領土的條件。還有1次是假設中共有更多數量的中程彈道飛彈，另一次是假設即使日本遭到攻擊，禁止自衛隊在日本的海空域之外進行攻擊行動。

在改變假設後進行的劇本模擬結果自然對中共而言比基本情境要好很多，但還是沒有任何一個結果是中共獲得明顯的勝利如攻佔了台北或是佔領全島超過1∕4。19場模擬中有3場是在戰爭開打的第14到35天內出現中共明顯而決定性的戰敗。剩下的在兵推結束時沒有產生決定性的結果。在13場模擬中結果是戰況僵持，其中3場是產生有利於中共的僵局、7場是產生對中共不利的僵局，還有2場是產生無法判定對哪一方有利的僵局。

在以有利於中共的僵局結束的模擬中，解放軍控制（或是很快要完全佔領）高雄、台南還有南台灣的大部分。中共的佔領區有好幾個港口和機場，美軍需要針對這些設施投入許多次空襲，中共則是想火速修復這些設施。而如果要針對這些僵局繼續進行模擬，結果會取決於雙方何者能從現有的物資存量或是靠新的船運來提供補給。而這類悲觀情境的模擬中，解放軍和美／日軍的平均傷亡狀況可參見下圖中的兩表：

在這類悲觀情境的模擬中，少了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的反艦能力，美軍執行打擊台灣海峽上兩棲登陸艦隊戰略的能力就會受限於缺少適合的飛彈。但即使沒有能力攻擊海上的軍艦，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還是對打退侵略有所貢獻。在悲觀的劇本中，美方用這種飛彈攻擊中共的空軍基地和港口。打擊空軍基地能毀損中共的戰機並打亂對台作戰的空中支援。打擊港口可以擾亂兩棲船艦的裝運或是直接在碼頭就摧毀。

但在加上禁止攻擊中共領土的條件後，假設這種飛彈沒有在開闊海面上攻擊船艦能力的後果就更顯著了：這種飛彈還是有功能可以發揮，只是作用小很多。這種飛彈可以攻擊被解放軍奪取的機場和港口不讓解放軍去使用。還可以打擊在台灣的中共地面部隊，雖然說因為只有單一彈頭讓這種飛彈不是那麼適合用在這種場合。

另外一個對結果產生重大影響的不利條件是美軍延遲動員直到開戰當天。在美軍開戰後才進行動員而且在開戰一周後才投入戰鬥的劇本中，中共的兩棲登陸艦隊一開始受到的毀損便較輕微而且能讓更多部隊登陸，使解放軍更有機會快速獲得戰果。另外一個對結果產生重大影響的條件是台灣地面部隊的戰力不如預期以及反應的時間比預期慢。如果台灣沒有即使把部隊從某個戰區移動到另一個，中共便更能在陸戰中獲得戰果並鞏固陣地。這在中共以南台灣當作首要登陸地點時特別重要，因為該處防守的軍力相對稀少。

兵推的主辦單位還進行了兩場條件比基本情境更為樂觀的模擬，結果自然是中共毫無疑問地戰敗因此這邊就略不討論。最後還有兩種模擬特別值得指出其重要性，第一種是假設沒有任何外來的軍事介入，台灣要獨自抵抗侵略，在這種極端情況下的模擬結果是中共在三周內攻下高雄、台南，在第六周結束時攻下台中，但解放軍指揮官對於西線戰事的進度緩慢感到不滿，於是在有多餘兵力可用下，從花蓮開啟第二戰場。解放軍的重裝部隊在第十周攻佔了台北的總統府，但即使在台灣沒有任何外力支援，慢慢陷入彈盡援絕（模擬的結果是兩個月後）之下，解放軍也需要花70天才能徹底讓攻陷台灣。

最後一種末日來臨式的模擬則是要找出在台灣堅決抵抗、美軍介入下還能讓中共獲勝的條件是什麼。中共要贏，需要抵銷美國的空中武力，包括來自戰鬥機的攻擊和轟炸機。美國的戰鬥機和攻擊飛行器無法有效地參加戰鬥如果日本嚴守中立並且不讓美國利用日本境內的基地進行作戰。雖然改用關島的戰機配上空中加油機是可行的但是，會容易在地面就受到中共的彈道飛彈攻擊，還有萬一加油機被攔截的話戰機在空中便很脆弱，再加上無法出動夠多架次到台灣來影響戰局。

其次中共需要抵銷美軍的轟炸機的戰力。這很難做到因為轟炸機都部署在大部分中共地面攻擊飛彈的射程之外，會從各種角度接近戰場，從防衛性的地對空飛彈射程外發射距外飛彈（standoff missiles）。但如果沒有部署在日本的美軍戰機當護衛，美國的轟炸機會容易被掛有極端射程的空對空飛彈擊毀。

的確這套劇本模擬的結果是解放軍獲勝，在不用擔心駐日美軍下，解放軍可以專心以對地飛彈攻擊關島，使其失去基地的作用。雖然沒有美軍轟炸機的威脅，中共的兩棲艦隊還是因為台灣的傳統先進距外飛彈還有潛入台灣海峽的美軍潛艇而遭受重大傷亡。當這些攻擊解放軍艦隊的武器都耗盡彈藥或是被擊毀時，解放軍的兩棲船隊只剩下1/3存活。但缺少美軍的戰鬥機和攻擊飛行器讓解放軍空軍可以專心為陸上進攻提供支援。這讓解放軍可以在岸上逐步推進最後靠奪取的機場和港口來彌補被摧毀的兩棲艦艇。

最後一種阻擋侵略的可能是美軍艦隊的到來，在戰爭三周後，由29艘巡洋艦和驅逐艦、兩艘航母還有10艘核動力潛艇靠近台灣。但在解放軍潛艇、空射先進傳統距外飛彈還有水面艦的火力攻擊之下，美軍艦隊被摧毀無法讓台灣喘口氣。此時這個劇本的模擬便告結束。

以上述對各類情境的簡要說明為基礎，可以有下面幾點進一步的討論：（1）如果只看最後結果的數據，把大部分劇本看成中共雖敗但美日台也是慘勝是說得通的，但如果有仔細閱讀報告中對於每一項情境的假設是如何做出所提供的豐富軍事資訊來看，這場兵推是明顯採用了料敵從寬的原則，沒有看過報告內文便大肆宣揚美軍會被解放軍攻擊而損失慘重的評論家，應該不知道在對解放軍的作戰能力進行假設時，連要找出戰爭史上的足以顯示解放軍戰力的前例都很困難，但關於美軍戰經驗所表現能力的訊息在報告中可說俯首皆是。

（2）這次兵推的背後前提也是採取了拜登政府也大力推動的「不對稱作戰」思維，假設一開戰台灣的海空軍都被解放軍的攻擊嚴重摧毀，因此國軍抵抗解放軍入侵的主力變成地面部隊，其它的要靠美日聯軍才有辦法。（3）這份報告的標題其實是「下一場戰爭的首場戰役」，也就是說主要是在模擬中共若發動攻擊，是否在合理的假設下在第一場打不到一個月的戰役中便讓解放軍棄甲投降，而只要有美軍動員夠快、日本自衛隊的全力配合支援、可以攻擊中共本土，美軍有充分長程反艦飛彈和聯合空對地遙攻飛彈的數量優勢下，中共很可能短期內就會敗陣，即使把這些有利條件逐一減弱，中共還是難以獲勝。頂多形成攻下南台灣一部分的僵局。

因此對台灣而言的當務之急便是加緊強化對海空軍戰力的防護，如同模擬中都假定駐日美軍戰機受到了強化掩體的保護。即使在可見的將來(本模擬設定的時間點是2026年開戰）不幸真的戰事爆發，而客觀條件的確沒有本模擬的基本情境設定的樂觀，但在初期戰役形成僵局後要在下一回合中擊退來犯的解放軍，若有較多第一波倖存的海空軍戰力搭配地面部隊，便有希望靠較佳的補給在拖長的戰事中依然贏得最後勝利。

●作者：趙君朔／紐約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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