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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論壇》趙君朔／兩會後的中共將是「披羊皮的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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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論壇》趙君朔／兩會後的中共將是「披羊皮的戰狼」

中共的兩會在本周一落幕，習近平以預料中的全票當選國家主席，他的親信李強也成為新任總理。雖然兩會只是黨的橡皮圖章，重要的人事在去年的20大已經決定，但還是有幾個政府組織上的重大調整，透露出習近平第三任將把中共帶往何方。此外，習近平和新任外長秦剛的某些公開談話，以及幾個特殊的人事安排，也都是不容忽視的訊號。綜合來看，習近平會將接下來的重點，擺在應對國內的經濟金融風險，同時以國家安全穩定為名，強化各方面的控制，以防經濟持續下滑，或是美中關係急轉直下引發更多的動盪；另一方面，則會試圖投入更多資源，追求在高科技上的自力更生，以突破美國政府聯合關鍵盟邦持續不斷的技術封鎖，這不只是為了追求產業升級和維繫經濟成長動力所必需，更是為了發生可能性越來越高的戰爭，所需要的各種高科技設備做準備。

我是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首先，最讓外界感到意外的，是人民銀行行長易綱獲得留任，變成新一屆政府中少數的改革派技術官僚。但根據《華爾街日報》的看法，這很可能只是一個過渡的安排，畢竟易綱在上一任時決策的獨立性越來越小，他也是第一位沒有擔任人民銀行書記的行長，甚至連中央委員都不是，但他曾在美國擔任經濟學教授的資歷，讓他還是具有一定的國際信譽。

但易綱很可能在一陣子之後，還是會交棒給被認為是新任行長的朱鶴新，他不但和易綱一樣缺乏政治資本，過去的經歷除了在擔任中信集團黨委書記時，為壞帳問題嚴重的華融注資較為引人矚目外，其餘也都乏善可陳，更沒有易綱的海外經歷，因此將來若是由朱正式接任，他在這個職位上的言行，將不會是外界關注的焦點，因為沒有為政策提供指引的作用。

真正的決策權，會在預計擔任人行書記的新任副總理何立峰身上，他在財經議題上將會扮演類似劉鶴的角色。而之後還會成立一個新的金融監督管理總局，來取代現在的銀保監會，央行會隸屬於這個新機構之下。此外，本次兩會已經提出央行組織架構的調整，要廢掉朱鎔基和周小川時代，將人行的組織調整得更接近美國聯準會的架構，要改成在每一省都設立分支機構。這表示之後人行除了來自中央的指示，還會受到來自地方大員的壓力。

同時，習近平還打算恢復中央金融工作小組，當作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在黨的對口，這個小組是當初為了應對亞洲金融風暴所成立，由後來擔任總理的時任副總理溫家寶擔任總長。這些安排很可能是要將財經事務的決策權，更加的集中在習近平和何立峰兩人手上，以應對接下來各式各樣的經濟問題，如消費不振、失業率攀高、出口下滑、地方政府的壞帳和房地產部門的持續低迷等。

另一個將成立的新機構是國家數據局，成立這個機構其中一個主要目的，是監管商業活動處理資料時牽涉到的國家安全問題，如是否可以把在國內營運產生的數據傳送到國外、為收集數據和分享建立規則、禁止收集某些類型的消費者數據等、預先過濾國內企業要和國外合作夥伴分享的資料、防止利用演算法進行刻意操弄數據，或是誘使未成年人使用網路成癮、檢視數據安全的漏洞防止網路攻擊等。

上述這些問題的權責，過去都是分散在三個機構：網信辦、工信部和國家發改委，現在要把事權統一到單一機構，類似已經成立的國家反壟斷局。但這樣的計畫讓科技業的高管擔心，這個新的監管機構，會扼殺已經被國家打壓的傷痕累累的科技業的更多創新，而且近幾年，中共已經對科技公司的數據收集做出了限制，還禁止某些資料離開境內，特別是北京視為對國家安全至關緊要的數據。

其他特定類型的資料要傳輸到海外，一樣需要政府的批准。此外還強迫網路公司提供其演算法給監管單位。這些規定已經增加了企業為了符合監管規定所需的成本，一些大外商，如蘋果和特斯拉，都在國內設立了資料中心來儲存更多資料。企業不管是外商或是國內的，都花費了不少成本和精力，規劃資料傳輸的流程。

除了這兩個能明顯透露出習近平執政方向的組織調整，新舊高層官員在兩會各種場合的發言，一樣能幫助外界進行推測。首先最引人注目的是，習近平在接見政協代表時的談話，被官媒不加修飾的報導，而談話中習近平首次直接說出，是美國率領西方國家對中共進行遏制、圍堵並打壓中共的發展，過去這種直接點名的批評，都是交給較低階的官員來做，或是由習本人以不點名方式影射。

但這次，不光是習近平本人直接表態，連新任外長兼新任國務委員的秦剛，在兩會的場外記者會上一樣有類似的發言，而且不光是點名美國，還挑明拜登政府現在的對中政策，無法達到其想要的目的－避免美中發生衝突，為雙方的競爭設下防護欄。這些言論雖然在正式的文稿和公報中看不到，但才是最真實的表達出大權獨攬的習近平，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而他的政策、機構調整和人事安排，也都是要服務於全力突破他主觀認定的美國圍堵和打壓，和普丁的心態如出一轍。

因此，除了前面提到要把金融科技相關的決策權力更加集中，讓國家能掌握更多資源推動政策目標之外，習在人大的閉幕講話中，同樣反覆強調”安全”這個字眼，共提到10次之多，他還說出”安全是發展的基礎、穩定是強盛的前提”，這再次證明他對於他認定的外部美國打壓、內部經濟情勢險峻，有很深的不安全感，而技術自主、自力更生是他心中唯一的活路，而經濟發展本身也不再是共產黨追求的優先目標。

從習所選擇的副總理人選和國防部長人選，一樣可以看出這個國家安全至上，技術自主為手段的傾向。四位副總理何立峰將主導財經、丁薛祥長期是他的親信，另外兩位從地方領導拉上這個大位的張國清和劉國中，都是工科背景出身並擁有軍事工業經歷，新任國防部長李尚福一樣擁有科技背景的軍官出身，擔任總裝備部長時，因為負責和俄羅斯購買武器，成為首位被美國制裁的解放軍高階將領。

上述的各項人事安排、組織重整和習近平談話關鍵字，才能把握住接下來中共的走向，而不是其他只是為了安撫人心並避免引起其他大國警覺的場面話，如之前劉鶴在達沃斯經濟論壇上強調，中共會持續保持開放，李克強在最後一次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要給予外資國民待遇，或是習近平本人這次在和政協代表見面時，提到的中共一直把民營企業家都自己人，並支持其發展壯大。但這些的政策宣示，都只有在符合習近平的保衛國家(也就是中共的)安全與有助於技術自主的政策目標時，才有機會得到落實，但更可能只是以中共廣大的市場為誘餌，試圖重新點燃外商興趣的話術罷了。

當然，堅持要把中共往一人獨裁、黨的安全壓倒一切、經濟發展與創新淪為配角的方向，並非得到所有中共高層的全新擁護，在第二任權力被明顯架空，只能靠偶爾語出驚人、點破中共政經發展各種問題的總理李克強，在卸任和國務院員工最後道別時，又臨去秋波，意有所指的說出”人在幹，天在看，蒼天有眼”，便是隱晦的傳達，他對習把全國往”戰備體制”打造的不滿，但在他所屬的團派權力基礎已經被習連根拔起之下，他除了放話造成短暫的媒體熱議之外，也無計可施。

因此，接下來可以預期，習近平會製造更多和美國的衝突，試圖繼續壓迫拜登政府，改變延續川普政府某些對中鷹派政策，特別是科技封鎖。像之前的中共戰鬥機對美軍機做出危險動作、放出監控氣球進入美國領空、大舉派軍機艦進入台灣的防空識別區、提供俄羅斯更多援助讓俄烏戰爭拖延下去、煽動歐洲與其他發展中國家反美等，只會變本加厲，這是中共自知實力還不足以和美國正面對決時，只能靠各種”灰色戰術”來增加自己和美國較勁的籌碼，而上周剛發布由中共斡旋促成沙烏地伊朗兩國復交便是最新的一招，讓拜登政府意識到，在中東事務上，現在是由中共取得影響區域大國的主導權，而不是美國。

對內，目前解封之後的經濟反彈很快會證明是曇花一現，中共只能靠更嚴密的控制，來防止在民生更加困頓時，又發生類似去年白紙革命的抗議，萬一真的難以有效壓制不滿，那麼最後一招就是讓失去獨立性的央行，重回放水濫發貨幣救經濟的老路，但在全世界已經陷入嚴重通膨引起的衰退之下，這種和各國被迫緊縮背道而馳的方法，只會帶來巨大的後遺症，如資金外逃、匯率大跌等，也就是說，習近平在權力穩固的表象下，其實選項並不多，為了保證黨和他個人的獨裁，他只能將整個國家加速帶往類似毛時代的封閉和民族主義狂熱，這會是全世界的災難，對此將有深刻感受的台灣，有必要大聲疾呼，喚起全世界，特別是美國政界和一般民眾的注意。

●作者：趙君朔／紐約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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