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玥陽,編輯:賈樂樂
從網紅特色小喫到淄博燒烤,從長沙文和友到各地的美食街,喫,是中國老百姓最重要的煙火氣。
圍繞什么好喫、怎么去喫,巨大的消費市場得以形成,我們手機裏的App也在這個市場裏各顯神通。
抖音,自然是繞不過去的存在。
2022年,抖音生活服務裏,整體餐飲行業GMV增長了8.4倍,合作商家數量和在线商品數分別增長4.4倍和4倍。
進入2023年,抖音外賣的生意擴大,在多個城市上线了“團購配送”,原本必須到店消費的大餐,現在可以足不出戶享用到。
這一消息最开始被誤傳爲全國上线“抖音外賣”,2月8日,美團股價跌幅一度超過9%,收跌6.48%,單日市值蒸發600多億港元。
抖音在外賣上的更進一步會對美團形成威脅嗎?在外賣業務上,抖音和美團各自的邏輯是什么?如何布局對自己更有利?又將如何影響未來的外賣市場?本文將回答這些問題。
一、抖音有的,美團也要有
喫,是本地生活賽道裏,頻率最高,也最能夠打造黏性的。
美團的成功邏輯就被歸結爲高頻外賣帶動中頻共享單車、網約車、买菜等業務和低頻酒旅,流量的聚合和交叉銷售,讓新業務的啓動變得輕快。
抖音對於很多內容都是巨大的擴音器,好喫的、好玩的,更是不例外。對於外賣的布局,也是早就开始了。
2020年3月,抖音就上线了抖音團購功能,提供團購到店和外賣配送兩種服務;2021年7月被曝出心動外賣項目,第二個月抖音就稱,還在內測階段,暫不對外招商;2022年8月,抖音與餓了么牽手,在視頻化時代帶來“即看、即點、即達”的本地生活新體驗。
客觀來看,抖音的外賣路走得並不順利:心動外賣已經沒有聲音,到今年3月,抖音外賣只上线了18個城市,進度比較一般。
但在這個過程中,在用戶一端,抖音通過團購到店、直播種草等形式培養了用戶在抖音消費下單的習慣,在商家一端,抖音構建起了爲本地生活商家推出的經營平台、營銷平台、專屬的服務商平台。
這個時候,抖音再加速外賣的布局也就水到渠成了。
抖音還祭出了低價武器招攬商家,據報道抖音向商家抽取的傭金比例在2%到10%之間,美食餐飲類的只有2.5%。
(來源:國盛證券)
這都打到家門口了,美團既不能看着自家用戶都去抖音上團購餐券,也不能接受用戶從抖音上买餓了么商家的一般外賣,分食自己的蛋糕。
騰訊《深網》提到有消息稱,自抖音开放“團購配送”服務後,美團就在內部成立了防御小組,專門研究抖音的動作,防御小組會根據抖音的動作推出更多新業務。
4月17日,美團針對北京用戶也开放了“團購配送”的業務,這個板塊的商家的部分套餐提供“送到家”服務。
在本地生活領域,短視頻和直播的信息密度比較大,尤其在美食領域,制作過程具有觀賞性,也能拉近與消費者的距離,增強對於衛生的信任感。美團也早就注意到了短視頻和直播的優勢,因此早在2021年底就和快手牽手。
不過快手也有本地生活業務的布局,合作根基不算穩固。
所以,去年美團也开始嘗試直播。現在在美團APP的搜索框輸入外賣直播,就能看到商家在直播帶貨外賣券,用戶下單後,商家可以根據用戶定位,優先安排就近門店將團餐派送到家。
今年,抖音加快外賣的步伐之後,美團在4月中旬的內部生態會議中以“抖音有的,美團也必須有”來定調和抖音外賣的競爭。
按照這個重視程度,美團在一級界面推出直播頻道不無可能。抖音與美團在外賣上也可能短兵相接。
一個劍更鋒利,一個血更厚,誰更有優勢?
二、路徑:抖音擅爆品,美團更周全
張一鳴和王興,在做外賣上,現在還不在同一片河流,屬於錯位競爭的階段。
美團的產品邏輯比較簡單:基於用戶的地址,滿足用戶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餐食的需求。飯怎么解決,是計劃性的,也就是先有需求,後有交易,典型的人找貨邏輯。
抖音做外賣,主要是貨找人的邏輯,創造需求然後滿足需求,對消費行爲的更前端進行幹預,這也是延續了本身信息流廣告的優勢。
抖音的外賣也有人找貨的邏輯,但主要是和餓了么的合作,搜索商家,然後通過餓了么下單。
二者做產品的邏輯不同,形成了在供給側、需求側以及變現維度上各自的優劣勢。
第一,供給側方面,美團商家和長尾商家多,抖音對大客戶更友好。
美團有比較成熟完備的人力資源體系,整體運營有美團的到店服務,入駐比較方便,門檻也比較低,因此除了經營多年,覆蓋商家數量多之外,體量不大的長尾商家也比較多。
這些商家天花板比較低,訂單量大了也未必能承接得住,對他們來說,抖音的低傭金率不一定有吸引力。
況且,抖音目前的配送體系,要依托達達、順豐,或者自己配送,更增加了小商家的履約成本。
抖音的運營門檻則相對較高,商家需要有账號運營的意識,大商家或者連鎖商家比較多。
抖音的興趣推薦模式則比較適合打造爆品,比如需要短期把品牌宣傳出去的新开業商家,想打造網紅店的商家,以及比較標准化長期薄利多銷的連鎖快餐店。
第二,需求側來看,美團選擇多,抖音折扣多。
如上文所述,一般用戶點外賣,一般是在計劃之內,預算也不會太高,對時效性的要求要更強。抖音的短視頻或者直播的模式,先種草再下單時效性比較弱。
而聚餐場景下,客單價比較高。因此抖音切入的正是團餐業務,也能夠覆蓋第三方騎手相對較高的配送成本。
聚會場景下,影響用戶的決策因素大致有這么幾個方面:
1、相同套餐在不同平台的價格;
2、套餐搭配的自由度、可選擇性;
3、配送費和配送時間。
根據廣發證券在北京、上海、成都三座城市的調研,目前抖音外賣的折扣力度更大。以上海“CROCUS BAR 闊客仕西餐廳酒吧”爲例,餐廳出售的蔬菜披薩套餐在美團平台上爲78元,而抖音平台上相同的套餐價格爲58元。
在初期,以低價培育消費習慣,不是什么新鮮打法,抖音如果想保持長期的低價優勢,商家恐怕不愿意承擔額外的成本。
也有調查對比了去年9月和今年2月的團餐,發現抖音和美團之間價差在收窄。
廣發的調研還顯示,抖音的套餐更加標准化,限定用餐和食材搭配,美團則有套餐和單品,可以根據用餐人數自由組合,更加靈活。
配送方面,平台對自有運力的掌控一般更強一些。
第三,變現維度,傭金對美團來說更重要,商家的廣告預算對抖音來說更重要。
抖音造爆品,需要給商家或者短視頻、直播間更充沛精准的流量,商家的投流、營銷成爲抖音的重要來源,這也符合抖音一貫的商業模式。
以抖音電商爲例,電商行業人士推測,2022年總的貨幣化率在9%—10%左右,其中廣告是傭金的3.75倍。
而美團的收入構成裏,以2022年全年數據爲例,傭金收入是在线廣告收入的1.84倍。
兩個平台不同的收費方式,會影響到商家在平台上开展業務的意愿,也會對商家开展何種業務造成影響,最終影響外賣江湖的整體格局。
三、你死我活還是和平共存?
在一般的外賣場景之下,抖音很難動搖美團的根基,主要原因還是美團在商家一側和騎手一側的壁壘高。
每個人的口味不同,外賣平台需要盡可能地把所有的商家裝進自己的平台,才能夠滿足更多消費者的需求。長尾商家生命周期更短,換了一茬就要重新地推、維護。至少在當前,抖音撬不動長尾商家,強行撬也不劃算。
美團運力的核心優勢,也是抖音的外賣業務走得比較猶疑的重要因素。由平台構建起的囊括商家、用戶、騎手的利益分配網絡,需要保持各方都有利可圖的狀態。
商家圖的是增加收入;騎手圖配送費;平台圖傭金和廣告費。這所有的錢都出自於用戶爲了省時省力所愿意支付的費用。
在一般外賣場景下,這個費用受到到店就餐與线上就餐價格的限制,偏離度不可能太高,平台、騎手和商家之間的利益分配,是需要找到的平衡,圍繞各自的利益,三者之間也爆發過多次爭端。
而且不達到很高的市場份額,平台也難言盈利。抖音實在沒有必要再走一遍美團走過的路。
在聚會的外賣場景之下,美團和抖音各有優劣。
我們可以再算一筆账。
2021年美團外賣、閃購等業務的總交易規模爲7000億元,由此收到的配送費、傭金和在线廣告合計爲941.8億元,這部分業務的貨幣化率在13.5%左右。
2022年,由於美團將不產生配送費用的到店、酒旅業務和餐飲外賣放到了一起,合稱爲本地核心商業。
美團在業績交流會上披露,2022年的總交易規模爲9700億元,收到的配送費、傭金和在线廣告合計爲1573億元。因爲9700億成交額並不全是外賣業務,只能粗略匡算,美團整體的貨幣化率在16%左右。
根據這兩年的數據,我們可以合理假設目前美團與外賣商家的關系是:商家要付給美團的是訂單額的15%。
在抖音上,商家要付出的成本是2.5%的傭金,外加營銷、廣告費用和配送費。
在配送費上,2021年,美團收到的騎手費用佔總交易額的比重在7.7%左右,考慮到在抖音上,商家要么自己配送要么交給順豐、達達、閃送,成本會更高。
假設配送費用是9.5%,在廣告營銷上,商家只要再花3%就和在美團上的支出打平了。
如果3%的投放力度能帶來附加效果,比如到店客流、消費增長,也是值得的。問題在於不管是美團還是抖音,都可能有附加效果,但不容易度量。
從抖音的角度來說,3%的廣告類貨幣化率,相較於其他業務,比如上文提到的電商廣告貨幣化率,利潤過於薄弱。
作爲一家要盈利的商業公司,賺錢能力決定了集團資源的傾斜方向,隨着抖音電商規模的急速膨脹,邊際收益遞減必然會到來。在此之前,將資源傾斜給新業務,讓本地生活、外賣受到青睞,實現高速增長,是比較常規的策略。
如果以更長遠的視角,抖音外賣業務還是可能走到“利潤相對薄弱”的狀態。
當然,沒有人知道長遠是多長。在短期,抖音和美團還是會試圖攻入對方的腹地,战火還在激烈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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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做外賣,抖音和美團的战爭還沒真正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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