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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論壇》謝佩蓁／《人選之人╴造浪者》：揭露真實的政治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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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論壇》謝佩蓁／《人選之人╴造浪者》：揭露真實的政治圖像

《人選之人╴造浪者》成為讓觀眾為之瘋迷的神級台劇，相信很多人在觀看該劇之前，已先看過韓國近期政治議題新劇《造後者》。雖然台韓都屬第三波民主化的國家，然而對比兩部劇，敘事手法與探討層面截然不同，劇情走向迥異。剛看完《人選之人》第一集時，會覺得跟《造後者》「一樣好看」，但隨著劇情推進會發現，台灣的《人選之人》更令人驚豔！《造後者》並未擺脫主角與財閥鬥智、復仇與撒狗血的韓劇公式，反倒是《人選之人》更貼近政治幕僚的真實生活。那麼，究竟這部劇揭露了什麼樣的政治圖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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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政治幕僚就是危機處理高手

首集一開始以公正黨的總統候選人林月真在拜訪新住民時，被狗咬傷的事件，開啟了幕僚群「危機處理」的工作日常。輿論的第一反應不是被咬傷的林月真是否無礙，而是她肯定行為有錯，才會被狗咬傷，而這隻狗可能會被安樂死。

眼見輿論的焦點都在狗身上，活動中所要展現的新住民政策蕩然無存，幕僚熟捻群眾關心寵物比關心人的心態，馬上送上狗罐頭來安撫民心，並且找來獸醫去探討狗是因為不舒服才會咬人，而非候選人的行為失當。最後林月真深夜探訪狗主人一家，營造人畜皆大歡喜的結局，進而將焦點拉回新住民政策，也算是成功化解了一場無妄之災。

2、新舊權鬥是進步的動力

公正黨的副祕書長高振綱，象徵職場上坐擁高位的老派作風。善於以似是而非、又無可反駁的話術來逼迫下屬就範。為了個人私慾，想辦法安插自己人謀位子，再暗中拿回扣。面對議題攻防的時候，習慣用扣帽子、切香腸的方式將議題簡單化，藉此製造群眾的激憤。然而對於像陳家競、翁文芳這樣的中階主管，面對上層壓力之餘，還要成為支撐年輕世代夢想的支柱。因此對於高副祕這種作風，只覺得沒格調，更不能幫助民眾理解真相，對國家整體發展更無幫助。然而這畢竟是選戰，高副祕以他多年的選戰經驗，深知帶風向就是要簡單粗暴，才會最迅速有效。因為群眾沒有那麼多時間與耐心去理解脈絡，他們只想找個發洩怨氣的對象。

然而高副祕對於時下正在興起的網路力量與進步議題不熟稔，在性騷事件又以慣常的搓湯圓手段來處理，在在顯示他與新世代已經脫節。既然他不能將組織走向未來，為何還能掌握實質權力？因為他能讓舊勢力保有向心力。一個組織是由新舊勢力交織而成的，兩者不能偏廢。而另一個更高階的祕書長就是擔任融合新舊勢力的角色，他必須綜觀全局，適時阻止舊勢力壓制新世代的成長，繼而緩和新世代的不滿，讓他們對組織抱有信心。如此一來，才能讓組織在鞏固基礎的同時，進一步的向外拓展。

3、民主是最接近完美的制度

劇中經常出現非理性的網路公審，網民被煽動性、去脈絡化的論述，進一步影響對事件的解讀。編劇藉此透露出台灣人的新聞識讀能力普遍不佳，這也是台灣民主的隱憂。因此當翁文方問黨主席林月真，「我的選民很喜歡我，我的服務也做得很好，為什麼我會選輸呢？」林月真直白地說，「因為民眾是不理性的，這不是貶低，是現實。憑什麼你做得好人家就要選妳？妳也不敢保證對手就會做得比你差。」

相信大家看了這段都很有感。施政滿意度高又如何？恐怕不如一個譁眾取寵，總能吸引鎂光燈，帶給民眾歡樂的候選人。人民是健忘的、喜新厭舊的，特別是當民主法治趨近成熟，又有厚實的官僚體系支撐國家機器運作時，民眾普遍能過得安穩。那麼，換誰來做，似乎也沒多大差異！然而一個制度運行久了，就需要靠改革的力量來揪錯，而民主不是一個人說了算，才能讓揪錯得到最完善的保障與落實，國家也才能在一次次的糾錯中，將整體帶向完美。

4、妥協是對權力謙卑

以大局為重就像是政治人物的緊箍咒，就算再有個人意志，此話一出就得面臨妥協。在本劇中，無論是廢死議題或是性騷事件是否要公開審理，都得擔心對手的打擊與輿論的壓力。一個主張廢死，又是競選單一名額的候選人，唯有過半才能當選，那麼如何在有八成以上反對廢死的民眾面前，大談自己的主張呢？今天參加的可不是辯論比賽，而是贏者全拿的賽局啊！或許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非黑即白，善於拿捏灰色地帶，才是成功的關鍵。

就像翁文方對林月真說，「我不想要為了選贏，去屈服討好某些人。』結果卻被林月真說，「那麼聽起來，你就是不那麼想贏嘛！」翁文方也對在跑選舉場的堂弟說：「每天都要跟人家拜託，我是真的有差你這一票是不是？」沒想到堂弟的回答竟是：「我們是真的很差這一票啊！」

的確，翁文方之所以會落選，對民主不夠謙卑才是失敗的主因。因為民主不是一個人說了算，就算覺得自己再有理，還是得態度謙卑地說服多數人，否則今天擁有權力的人，是否也可以對惡的政策一意孤行呢？那豈不是走回頭路了嗎？

5、政客的感情私德關乎從政的誠信與不忘初衷

民和黨的副總統候人「趙昌澤」代表的是另一種類型的老派政客，不僅擁有頂尖專業形象，還有個賢淑擅交際的太太與美麗女兒，營造出他經營家庭有成的好男人形象。事實上，卻是個無法抗拒私欲的外遇慣犯，也練就他善於說謊的能力。面對女兒的質問與外界的質疑，依舊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希望妻子與女兒為他的「大局著想」，要求她們在世人面前說謊。

相較於公正黨的陳家競，面對妻子的離家出走，從原本的委屈、不平、反省，到向妻子認錯。他覺得不該認為救台灣的工作價值比妻子的工作重要，更不該藉此把家庭責任丟給妻子，並把另一半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他的這番懺悔，也等於在告訴世人，一個願意反省錯誤並珍視另一半付出的人，才能堅守初衷，如此才能抵擋住外界更大的誘惑與壓力，謹守對人民的承諾，真正地把國家利益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

本劇算是對台灣的政治生態做了很完善的呈現，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影響台灣選舉最大的主因還是在於兩岸與能源議題，但是編劇卻很巧妙地閃過了，想必是做了一番市場精算才有了這樣的決定。不過這原本以為只有台灣人才懂的政治職場劇，卻意外地得到海外觀眾的熱烈迴響。也許，討論兩岸議題也並非市場毒藥，在海外的市場更是不容小覷。期待台灣能有那麼一天，可以好好地談論著這些政治禁忌，也許那才是台灣戲劇圈能真正擺脫自我審查的一天吧！

●作者：謝佩蓁／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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