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Vision Pro的“千呼萬喚始出來”,蘋果與字節跳動不約而同踏入了同一條河流——頭戴式顯示設備。這一交集的源頭,可以追溯至2018年的秋天。
這年10月,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在上海接待了一位稀客:蘋果CEO蒂姆·庫克。
盡管庫克只是順道來訪,但張一鳴和字節仍然給予極高禮遇。張一鳴親自充當“導遊”,帶着庫克參觀公司、與員工交談,還與抖音達人一起拍攝短視頻。
參觀過程中,張一鳴說的最多的是:感謝蘋果、感謝App Store。他表示,抖音國際化的飛速增長,很大程度上歸功於蘋果應用商店。
彼時,抖音剛剛走向海外一年多。在它徵战全球市場的過程中,蘋果屢屢將其送上App Store推薦位。此外,在2018年6月的蘋果年度全球开發者大會上,庫克現場展示多款優秀APP,TikTok位列其中;當年9月的新款iPhone發布會,蘋果又邀請了抖音紅人出席。
除了帶來新用戶,蘋果還爲TikTok免費提供宣傳和品牌背書。TikTok能夠迅速站穩腳跟、擴大用戶群,蘋果的免費助攻十分關鍵。
當時庫克造訪張一鳴,讓外界紛紛猜測兩家公司是否會搞出大新聞。
這一猜測並非空穴來風。庫克曾於2015年3月造訪滴滴,與程維一起乘坐網約車;他回國兩個月後,蘋果就向滴滴投資了10億美元。
想象中的蘋果與字節牽手,始終沒能變成現實。此後幾年,兩家公司並未开展高層次的合作,僅在2021年底一起做了個系列課程,教小微企業利用短視頻講述品牌故事。
當庫克在上海與張一鳴相談甚歡時,他正面臨着一個棘手選擇,事關有可能成爲“下一個iPhone”的劃時代產品。
這款新產品便是頭顯。彼時,蘋果研發頭顯已有三年之久,由前杜比實驗室產品技術負責人邁克·羅克韋爾領銜的團隊在2018年拿出了原型機,計劃次年發布。但時任蘋果首席設計師喬納森·艾維非常不喜歡這款產品,並與羅克韋爾爭執了好幾個月。
到了2018年底,庫克選擇支持艾維,羅克韋爾的方案被推翻,回爐重造。這一決定讓蘋果頭顯的橫空出世推遲了五年之久。
在與庫克會面時,張一鳴不太可能知道蘋果在研發頭顯。但字節同樣嗅到了新技術的風向,在2021年8月斥資90億元收購PICO,試圖买下通往下一代互聯網的船票。
PICO創立於2015年,與蘋果投身頭顯領域的時間相同,且更快地拿出了產品。在被字節收歸麾下時,PICO據稱已佔據國內頭顯市場頭把交椅,在國際上也僅次於Meta的Quest系列。
被收編後,PICO一度獲得字節各業務板塊的資源傾斜,卻未能一飛衝天,反而銷量下滑、大規模裁員。
直到今年6月初,蘋果發布“空間計算設備”Vision Pro,以獨一檔的產品力震撼整個頭顯市場。這顆重磅炸彈的到來,讓包括PICO在內的頭顯廠商看到了突破瓶頸、進入大衆視野的希望,也讓頭顯的定價、供應鏈和軟件生態有望重塑,跳出“賣一台虧一台”的泥潭。
但蘋果在爲全行業打开一扇窗的同時,也關上了PICO們一直試圖推开的門。Vision Pro無手柄的交互方式,讓所有在售產品黯然失色;而M2+R1芯片的組合,更讓仍在苦苦等待高通擠牙膏的PICO、Quest們難以匹敵。
像當年發布iPhone、iPad那樣,蘋果再次造出了一個潛在風口。而張一鳴的PICO能否被庫克“帶飛”,仍然是一個巨大的未知數。
01
用戶心智始終沒能真正打开,是PICO面臨的最大難題。PICO是最早入局頭顯市場的公司之一,2016年就發布了初代產品。在被字節收購一年後的2022年第三季度,PICO在國內頭顯市場的份額接近6成,在全球市場接近15%,排名第一的是Meta。
不過,PICO每年銷量只有區區幾十萬台,遠未觸及更廣闊的大衆市場,行業第一的含金量略顯不足。此外,不到10萬的日活躍用戶,也與字節系的一般水准相去甚遠。
根據36氪此前報道,2022年PICO銷量預期是100萬台,實際並未達成;另據內部人士透露,PICO產品的日活僅有7萬左右,周活10萬左右。它把2023年的銷量目標大幅調降至50萬台左右,而周活目標是維持在10萬左右。
每年數十萬台的硬件銷量,以及每天幾萬的活躍用戶,意味着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PICO都很難賺到錢。
行業第一名卻賣不動、不賺錢,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PICO乃至整個頭顯行業都尚未完成用戶教育。
目前,PICO的主力機型包括PICO neo 3、PICO 4和PICO 4 Pro等。這些產品的定價約爲兩三千元,相當於一部中端安卓手機。
但與所有頭顯一樣,PICO的顯示效果——比如分辨率、像素密度、亮度、刷新率等——難以與手機、平板電腦相媲美,內容生態也要貧瘠得多;愿意爲之掏錢的主要是VR遊戲迷、數碼潮人等,大衆消費者很難對這類價格不菲、體驗平平的新玩意兒產生興趣。
除了產品本身遠未成熟,品牌力是另一個短板。
由於入局較早,PICO在VR愛好者圈子裏頗具知名度。但在消費數碼產品的大賽道中,PICO難以與蘋果、三星、華米OV之類的一线品牌相提並論;即便找了字節做靠山,它也不具備輻射更大用戶圈層的品牌勢能,用戶教育自然難上加難。
其結果是,PICO花費很大精力進行營銷宣傳,請來何同學、關曉彤等流量明星做推廣,植入各種綜藝節目和網紅直播間,抖音也一度給予了APP开屏曝光。到頭來,許多用戶卻連什么是VR、頭顯能夠做什么都搞不清楚。
用戶教育不足導致銷量萎靡,是全球頭顯行業的共同難題。市場研究公司IDC數據顯示,2021年全球AR/VR頭顯的出貨量超1100萬台;2022年卻降至970萬台,下滑約12%。
目前來看,頭顯行業想要真正破圈,只能靠蘋果了。
百度指數顯示,6月6日Vision Pro發布後,MR、XR等搜索關鍵詞的熱度達到今年最高點;微博上,蘋果發布會、Vision Pro等詞條登上熱搜,“Apple Vision Pro蘋果首款頭顯”的話題閱讀量接近2億。
一款新設備帶動一個老行業,蘋果對此並不陌生。
以iPad爲例,當這款產品在2010年亮相時,市場上已經有了不同品牌和形態的平板電腦;但只有在iPad誕生後,平板電腦才逐漸走出“便攜辦公PC”的定位窠臼,逐漸成爲手機之外的第二大個人移動終端,並形成了一塊全新市場。
如今,僅靠一場發布會,蘋果就再度點燃了整個互聯網對於頭顯設備的熱情。可以預見,半年後Vision Pro正式开售時,頭顯將再度迎來難得的關注熱潮。
另一方面,蘋果給自己的首款頭顯定了2.5萬元人民幣的天價。對消費者而言,這一高高在上的定價並不友好;但對於PICO等公司而言,他們終於看到了提高毛利潤率、跳出虧損泥潭的希望。
目前,PICO兩三千元的價格並不算便宜,卻仍處於賣得越多、虧得越多的狀態。但PICO不可能貿然漲價:它的最大競爭對手——Meta Quest也把價格定在了同一區間。在產品力並無優勢的情況下,PICO自然不可能賣得比Quest更貴。
只不過,Meta家大業大,能夠在更長時間承受Quest的虧損;此外,它還可以靠銷售VR遊戲等軟件來彌補虧空。相比之下,PICO不僅銷量更少,且主要面向缺少軟件付費習慣的國內用戶,想要靠軟件收入扭虧爲盈並不現實。
這時候,蘋果發布Vision Pro,把旗艦頭顯的價格拉升了10倍,PICO現有產品的定價瞬間顯得“親民”了不少。這就像當iPhone Pro Max把旗艦手機的起售價推向1萬元後,消費者才真正开始接納國產手機廠商五六千元的新產品。
與之類似,Vision Pro的出現,讓原本上下爲難的PICO“小米化”。在價格天花板提升後,PICO後續推出更高硬件規格的新產品時,也有機會向更高價格發起衝擊。這就爲它提高毛利潤率提供了條件。
02
除了培育心智、拉高價值區間外,蘋果對於PICO、Quest等頭顯產品的“提攜”,還體現在軟硬件產業鏈上。在硬件上,PICO的供應鏈不乏大牌廠商的身影,比如高通、鎂光、歌爾股份、京東方、歐菲光等。尤其是歌爾股份,PICO創始人周宏偉曾在該公司任職;PICO創立後,歌爾股份順理成章爲其提供ODM代工。
不過,盡管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居高不下的制造成本仍是長期困擾PICO的難題。
根據維深信息的數據,蘋果Vision Pro的物料成本約爲1509美元,相當於3499美元售價的43%;相比之下,8GB內存+128GB存儲空間的PICO 4的物料成本爲348.26美元(約合2487元人民幣),幾乎與2499元的官方售價持平。
成本降不下來,PICO越賣越虧。有供應鏈行業人士向36氪測算,PICO 4的成本超過3000元,按照當前定價,每賣出一台就要虧損約500元。
銷量不振、需求不足,是PICO難以降低成本的直接原因。
新浪科技此前報道稱,在2022年9月發布PICO 4後,PICO一度要求供應鏈備貨250萬台。但很快,這一數字被調整至180萬台。到了2023年,PICO全年銷量目標又被大幅削減至50萬台上下。
一家小公司的備貨需求斷崖式下跌、波動巨大,意味着供應商很難爲它投入太多精力。有限的訂單規模決定了成本的高企,也無法促使供應商自掏腰包研發技術、優化產品。這些矛盾反映到銷售側上,便是企業賺不到錢,用戶也拿不到更好的產品。這也是整個VR頭顯行業的共同困境。
如今,在蘋果入局後,困擾頭顯產業鏈的痼疾有望得到化解。
蘋果掌控着遍布全球的供應鏈。根據《晚點LatePost》報道,過去八年間,2000多名蘋果設計師和工程師帶領數萬名供應商研發人員,花費數十億美元,一起搭建Vision Pro的研發生產體系。
經過iPhone、iPad、Mac等產品线的常年錘煉,蘋果供應商已經具備了行業一流的研發、制造和品控能力。在蘋果扎身頭顯市場後,這些能力迅速被復制和應用在了新產品的生產中。
專注於蘋果公司的天風證券分析師郭明錤在一份報告中稱,Vision Pro的供應商大都來自“果鏈”,比如負責組裝的立訊精密、代工芯片的台積電、提供外接電源和聲學單元的歌爾聲學等,都是此前大批量代工蘋果產品的老熟人。
爲了確保Vision Pro達到預期,蘋果還會深度參與到供應商的研發生產中,而這樣的現場指導也是蘋果的慣常做法。例如,蘋果兩年前就與台積電一同設立實驗室,合作研發micro-LED顯示屏;而在研制Vision Pro專用的近視鏡片時,蘋果與供應商一起制定了鏡片切割方案,確保不同模塊的可靠性。
同時,蘋果也在尋求將新技術擴散給更多供應鏈廠商。以micro-LED顯示屏爲例,蘋果與台積電一同研發這項技術,卻把代工交給了索尼;此外,蘋果還在和三星、LG Display等公司合作,推動他們進行這方面的研發。
在蘋果的強力推動下,“果鏈”供應商快速積累了生產高標准頭顯設備的技術和品控能力。這種能力外溢之後,將幫助PICO等廠商在新產品中提升硬件規格和品質;而蘋果對於供應鏈成本的嚴格把控,也有助於降低整個行業的硬件制造成本。
除了硬件供應鏈,Vision Pro也將對頭顯軟件和內容生態帶來明顯提振。
無論是國內的PICO還是國外的Quest,當前最常用的功能只有兩個:玩遊戲、看視頻。與手機、PC相比,頭顯設備在上述兩大類應用上的積累要薄弱得多。
以PICO爲例,其應用商店的在售遊戲約有兩三百款,雖然不算太少,但除了《紅色物質》等少數作品外,絕大多數是輕量級的休闲遊戲。至於《地平线:山之呼喚》、《半衰期:Alyx》等VR大作,只是索尼、Valve等公司自研頭顯的“特供”,PICO與之無緣。
即便是字節擅長的視頻內容,PICO也沒能補足供給。
去年9月PICO 4發布後,PICO副總裁任利鋒向媒體表示,國內傳統長視頻的年產量可達5萬小時,但優質VR視頻的年產量不到20小時。按照他的標准,PICO 4內容不夠豐富,“還有非常大的空間去努力。”
軟件开發者和內容創作者不愿意“陪跑”頭顯廠商,投入產出比過低是重要原因。
與手機APP、短視頻、短劇等軟件和內容形態相比,適配頭顯的VR軟件和內容的开發運維成本高得多。但受限於較低的銷量,它們的受衆太少,开發者和創作者很難獲得豐厚回報。此外,PICO操作系統基於安卓研發,而後者的开放性讓盜版軟件和內容很難被堵截,進一步拉低了軟件和內容的商業回報率。
相比之下,蘋果擁有一個活躍的APP开發者社區,與各大內容生產商的關系也十分緊密。這意味着,頭顯設備第一次有了建立軟件內容生態的機會。
在軟件方面,Vision Pro除了自帶3D照片等蘋果原生應用外,還會有自己的應用商店。蘋果生態內的开發者將首次爲頭顯設備开發軟件,最終成果除了應用於Vision Pro,也可以經過簡單修改適配於PICO、Quest等安卓頭顯。
而在內容領域,蘋果計劃與迪士尼合作,將Disney Plus+服務引入Vision Pro,在這款頭顯上提供更具沉浸感的體育和影視內容。此外,迪士尼還計劃引入更多AR內容。這類專爲頭顯定制的高質量內容,整個頭顯行業一直渴求,卻受限於成本而未能獲得。PICO等頭顯廠商的“內容荒”,終於看到了破局的曙光。
03
對於全球頭顯行業而言,蘋果發布Vision Pro是迄今爲止最大利好。它讓頭戴式顯示設備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也讓PICO、Quest們看到了未來的曙光。不過,主要玩家除了跟着蘋果“喝湯”,享受用戶心智、定價區間、供應鏈、軟件生態等方面的紅利,也面臨着被甩下車的潛在風險。
這一風險首先來自產品本身。通過發布Vision Pro,蘋果試圖定義一種全新的頭顯體驗。
在交互模式上,Vision Pro完全依靠眼動追蹤、語音和手勢進行控制。相比之下,PICO、Quest等主流設備仍然依賴外接手柄。
而在內容呈現上,Vision Pro打破了現實世界與虛擬空間的邊界。這並不是簡單的彩色透視功能,而是在現實世界的“底板”上疊加一系列窗口;同時,現實中的人和事物可以隨時“走入”虛擬空間,兩者無縫銜接。
在蘋果看來,Vision Pro是一台“空間計算”設備,而非傳統意義上的AR/VR/MR頭顯。這讓其他頭顯廠商面臨一個重大選擇:是繼續堅持自己的產品和技術路线,還是跟隨蘋果前行,努力充當Vision Pro的“平替”。
對於PICO而言,這注定是一個格外艱難的選擇。
就產品力而言,將於今年底开售的Vision Pro遙遙領先於當前在售的所有頭顯;如果不跟進,PICO的落後幅度有可能越來越大。甚至可以說,PICO現有產品的“保鮮期”只有半年了。
但是,PICO已經沿着“主機+手柄”的路线走了很久,如果徹底改弦更張,此前沉澱的許多技術將被荒廢,而新技術能夠學到何種程度,也是一個巨大的未知數。
更何況,字節曾在硬件領域喫過虧。它在2020年底推出了大力智能學習燈,一年後累計銷量突破100萬台。但到了2022年中,隨着字節教育板塊大裁員,這款學習燈也逐漸淡出了公衆視野。
另一方面,就算PICO決心成爲Vision Pro的平替,蘋果也不會將這塊市場拱手讓人。
Vision Pro售價高昂、只有少數人能夠負擔得起,蘋果對此心知肚明。這款產品亮相之前,蘋果已經將首年銷售目標從100萬台下調至15萬台;另有消息稱,蘋果計劃在2025年底前推出廉價版頭顯,降低顯示屏和芯片規格、取消空間音頻,名稱爲Vision或Vision One。
Vision Pro 圖源:蘋果官網
截至目前,PICO尚未公布自己的選擇。另一個頭顯大廠Meta卻坐不住了。
在Vision Pro發布兩天後,Meta CEO馬克·扎克伯格在全體員工會議上表示,這款產品“可能是未來計算的愿景”,但“這不是我想要的”。他認爲,一款好的頭顯應該讓大多數人都能負擔得起,而Meta已經售出了數千萬台Quest頭顯。
扎克伯格自有其道理,但他或許低估了“體驗”對於一款全新產品的價值,同時又高估了“便宜”的重要性。
昂貴的Vision Pro注定無法走進每一個家庭,但在培育用戶心智、定義產品形態、塑造供應鏈能力等維度上意義重大。它更像初代iPhone,盡管遠未完美、價格高昂,卻擁有劃時代的產品設計和交互體驗,最終成爲一個全新品類的標杆、獲得遠超同行的利潤率。
對於頭顯行業而言,蘋果頭顯的橫空出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門,但也讓一切老產品都面臨淪爲“恐龍”的危險。如何緊緊咬住蘋果、避免被甩下車,將是PICO們在被動狂奔之余,需要認真對待的全方位挑战。
就蘋果頭顯對於PICO及行業的影響的問題,字母榜(ID: wujicaijing)詢問字節有關人士,未獲回應。
在會晤張一鳴近5年後,庫克帶領蘋果造出了新的風口。是借力起飛、直上青雲,還是目送蘋果依靠Vision Pro絕塵而去、繼續沿着既定道路前行,張一鳴需要盡快做出抉擇。
參考資料: 36kr,《庫克走進字節跳動辦公室,張一鳴做“導遊”,他們之間連着一個App Store》 晚點LatePost,《Vision Pro 的 8 年歷程:只有蘋果才能這樣造產品》 零態LT,《Pico道阻且長》 雪豹財經社,《字節苦等PICO起舞,一張90億元的船票正在貶值》 中國經濟周刊,《Vision Pro物料成本曝光,庫克根本不掙錢?扎克伯格:太貴,毫無重大突破》 中國經營報,《字節跳動收購PICO滿周年 VR走向大衆市場還需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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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庫克帶張一鳴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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