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的Keep等待自由
1年前



Keep在不斷衝擊天花板。


文/孫穎瑩

編輯/劉宇翔


6月25日,港交所資料顯示,第三次遞交招股書的Keep,終於通過上市聆訊。

對於Keep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有個壞消息是在6月20日,也就是通過上市聆訊的5天前,高盛退出了Keep香港IPO上市聯席整體協調人。

這是今年年內,高盛第四次退任整體協調人的角色。此前,高盛曾先後退任第四範式、科笛集團(02487.HK)、藥師幫(09885.HK)三家公司整體協調人。

從大環境來看,高盛的退出,跟香港市場不景氣脫不了幹系。

一位在港中資投行人士告訴《最話》,“外資投行的特點是傾向於投資者,而不太傾向於發行人。現在香港IPO市場行情不太好,爲了發行順利,外資投行更會壓低發行人的發行價。如果公司上市前估值太高,(按原定的發行價)發不掉,可能就選擇退出。”

一位外資投行人士也告訴《最話》,高盛的PB客戶(Private Banking客戶)基本都是歐美客戶,這些客戶對中國本土公司不再感興趣,“可能高盛覺得賣不掉,就退出了。”

值得注意的是,上市前,Keep共經歷9輪融資,累計融資金額6.48億美元,最新估值26.55億美元,其中D輪融資中由高盛領投,高盛投資了大約5000萬美元,目前持股4.72%。但因全球資本市場趨冷,今年以來高盛已經進行了三輪全球裁員,加之近期港股IPO數量、規模驟降,高盛的裁員潮不可避免地影響到其駐港的投行家。

這也可能是高盛退出整體協調人的原因,“忙了半天能不能發得出來,其實沒人知道,就更沒人顧得上了。”上述在港中資投行人士告訴《最話》。

不論哪種說法,核心都指向:在市場的預期裏,Keep的IPO可能賣不出好價格。甚至可能的一個結果是,Keep即使順利上市,也可能發生估值倒掛的情況。

事實上,聆訊通過並不意味着上市成功。聆訊通過,它只能算是企業上市的必要條件,但並不是充分條件。

通過“自律給我自由”給予用戶強心智的Keep,要現實“財富自由”,還有一段路要走。


01

錯過的最好上市窗口期

這並非Keep第一次衝刺港股。

在此之前,Keep已經有過兩次有過兩次招股書失效的經歷。披露易信息顯示,2022年2月25日和9月6日,Keep便先後兩次向港交所遞表,但均因6個月內未通過聆訊,IPO申請狀態轉爲“失效”。

前兩次衝刺上市的失敗,讓Keep錯過了非常好的上市窗口期。

因爲“大流行結束”了。雖然不是病毒意義上的真正消亡,但隨着社會面的正常流動,在社會意義、公共衛生安全上,“大流行”已經結束。而Keep在“大流行”期間,因用戶不得不居家鍛煉曾迎來了一波增長。

在“大流行”爆發前的2019年,Keep一度到了懸崖邊上。這一年,資本市場正勒緊褲腰帶過冬。於Keep自身而言,因爲剛好處於大步探索商業化的關鍵階段,Keep也花費了大量的營銷費用來採买流量換取客戶。

如招股書顯示,2019年Keep銷售及營銷开支達到2.96億元,同比增長44.6%;因爲高額營銷开支,這一年經調整虧損淨額達到了3.66億元。

外界輸血不足加上內部流血過多,Keep也在2019年這一年被爆出規模爲10-15%的裁員動作、業務线調整、員工福利調整等一系列降本增效的動作。

甚至爲了加快變現,Keep推翻了2018年“沒必要過度推進電商與廣告破壞用戶關系”的價值觀,從2019年开始有不少用戶反應在Keep的訓練課程裏,對突然出現的廣告感到不適。

但“大流行”的發生將Keep重新拉回到明星狀態。就連Keep自己都承認,“大流行”對其業務營運及財務表現的整體影響爲正面。

“當時COVID-19疫情下實施的出行限制導致人們的休闲活動受限,並使得室內鍛煉增加,從而推動我們的月活躍用戶數增加,並促進了該期間室內健身內容及相關產品的消費。”招股書提到。

也是在“大流行”期間,Keep得到了外部輸血。2020年上半年,時代資本、GGV紀源資本、騰訊投資、五源資本、BAI資本等投入8000萬美元完成E輪融資,投後估值據悉超10億美元;此次融資間隔不滿一年,Keep完成了3.55億美元F輪融資,投後估值達20億美元。

盡管2019年做這些調整時就有媒體曾報道Keep此舉是爲上市做准備,在2022年Keep也試圖抓住“大流行”關鍵期兩次遞交招股書,但如今看來遺憾的是,那兩次上市窗口,Keep終究還是錯過了。

隨着社會活動恢復正常,Keep的居家鍛煉紅利結束了。更嚴峻的是,當下等待Keep的是港股IPO市場的變冷。這種來自市場端的寒潮其實在2022年就暴露出苗頭。

根據Refinitiv的數據,2022年前三個月,香港首次公开募股、後續股票銷售和可轉換債券的籌資總額降至49億美元,較上年同期驟然下降87%,這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該股票資本市場最糟糕的一個季度。

到了2023年,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據國際會計師事務所畢馬威統計,2023年一季度,港股IPO市場共完成18宗交易,累計募資額爲67億元。雖然數量同比2022年有所回升,但募資金額卻大幅下滑了51.8%,仍未止跌企穩,整體上也難言復蘇。

在如此市場行情下,Keep要想完成一次漂亮的IPO並不容易。


02

改變的和沒改變的

Keep在海外有一個最佳的對標樣本,那就是Peleton(派樂騰)。比Keep幸運的是,Peleton的上市踩准了絕佳的時機,是在“大流行”前的2019年9月。

在疫情之前,這家公司其實表現平平。由於包括不少投資人在內的相關人士對Peloton的商業模式並不看好,認爲Peloton在健身行業還未真正展露出太大優勢。上市後僅過了一周,Peloton市值便蒸發了近18億美元。

而2020年隨着“大流行”爆發,許多人爭相訂購Peloton的產品以便進行居家健身活動,Peloton的股價在2020年也飆升了約440%,“大流行”紅利期最高市值曾突破500億美元。

只是Peleton因爲海外提前放开的緣故,“大流行居家鍛煉紅利”要短得多,在2022年开年,Peleton就因業績下滑,被迫裁員,要求解除CEO職務,股價大幅蒸發,考慮對外出售。

Peloton在”大流行“期間提前“透支”了市場滲透率,而隨着社會活動恢復正常,Peloton开始面臨自己不可能逃避的現實發展問題。

Keep遭遇也遭遇相似的現實困境。

換個角度想,如果特殊時期帶來的用戶、用戶使用時長增長是“紅利”,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現有模式下,Keep已經在自己的垂直領域裏做到了天花板?

如果將移動互聯網下的用戶需求分爲強需求與弱需求兩種,那么很顯然,Keep最初成立的那幾年,以創始人王寧爲核心的這批初始用戶,就是Keep的強需求用戶;而只是因爲“過年喫多了要減減肥、夏天到了要瘦一瘦”等場景的弱需求用戶,其實才是國內社會的主流運動人群。

《2022中國健身行業報告》就顯示,截至2021年12月,全國健身房活躍用戶總量爲2420.2萬,這比2020年全國2340萬人的活躍健身房用戶增加了80.2萬人,增幅爲3.4%。此外報告顯示,中國目前的健身房活躍用戶滲透率爲1.7%,而美國健身人口滲透率已超29%。

另據報告顯示,中國用戶线上健身的頻率依然不及线下,近半數的用戶頻率不及每周1次,高頻线上健身用戶數量佔比最小,每周4次以上的用戶僅佔12.1%。

換句話說,2019年Keep達到的那2億用戶量,基本已經超越了強需求的用戶,進入到弱需求用戶裏面,弱需求的用戶很難轉換爲Keep的付費用戶,爲Keep的商業化买單。

另外,盡管Keep喊出了“自律給我自由”的口號,但健身這個場景也決定了线下更能調動用戶的自律心態,畢竟克服惰性,走出家門走向健身房,才是自律的开始。這種线下替代不了的儀式感,也導致即使是強需求用戶,其在Keep上的活躍程度,也明顯不夠。


如招股書顯示,2020-2022年度Keep平台這一數據分別爲2970萬、3440萬、3640萬,雖略有增長,但增幅有限。

細分到具體季度上,招股書顯示,2019年三季度,Keep的平均月活躍用戶就已經達到了2924.5萬,在此後直到2023年一季度的諸多季度裏,Keep的平均月活躍用戶基本維持在3000萬上下的水准。

即使在2022年二季度,“大流行”管控最嚴格季度,Keep的月活躍用戶量也確實達到近年來的巔峰,但也只有4108萬,並在2022年三季度开始較快滑落。

在招股書中,Keep認爲“2023年初(陽康後)不適合進行健身活動,從而影響我們的營運表現”,進而導致2023年一季度的月活僅僅爲2626.3萬,潛台詞是,當陽康可以健身後,2023年二季度數據會好很多。

但按照2022年二季度的水准以及這三年的平均水准,恐怕Keep需要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在國內,做健身這個賽道,尤其是线上健身這個賽道,要達到美國的水平,也還有不小距離。


03

有待繼續突破的天花板

如同健身從極其小衆到現在廣爲人知一樣,在突破行業天花板上,Keep並沒有放棄努力。

回顧Keep的發展歷程會發現,盡管在創業前幾年,他們一直深耕“居家自律運動”社區,甚至在2018年王寧還表示“沒必要過度推進電商與廣告破壞用戶關系”,但它一直在探索商業變現的可能。

早在2015年,王寧就曾在一次採訪時表示:“電商業務的成敗將決定Keep的生死。如果Keep在2016年不能轉型成爲一家盈利的互聯網公司,那么Keep也就沒有什么機會了。”

於是,2016年4月,Keep上线了商城,貼牌出售運動周邊商品。

在後來一次採訪中,王寧還表示,2018年公司在2018年面臨着重大的決策關口,是做更簡潔的线上流量變現,還是覆蓋更多的場景建立更加完整的閉環。

經過團隊反復討論考量,最終王寧決定不僅僅只做线上App,而是將整個健身人群的服務鏈條做得“更深更專”,即在线上App之外,通過硬件、實體店等线下方式來給Keep已經積累起來的健身用戶提供更多的場景和服務。

圍繞着健身的需求,Keep在各種外延探索中,形成了商業模型:自有品牌產品、會員及內容服務、廣告及其他。

在最新提交的招股書中,Keep提及未來的商業化路徑也圍繞這三塊展开,推出更多的健身類別、硬件設備,以及尋求課程與設備之間的一種聯動,既提高課程交互性,提高线上的體驗感,當然也促進硬件產品的消費。

這可以輻射更廣泛的運動群體,滿足不用用戶的偏好;同時也可以通過社區、設備等路徑,增加單個用戶APRU的行爲,提高用戶的粘性。

即,幫助Keep衝擊更高的天花板。

此外,從2019年起,Keep也在試圖夯實社區氛圍,致力於由工具平台向社區平台轉化,去增加更多的付費抓手。在今天,Keep的首頁,也是典型的雙列點選的模式。

雖然增了社區屬性,但Keep的平台內容還是由官方主導制作、分發的課程,並不是真正的UGC。官方主導的課程有利於內容的針對性和科學性,增加了付費的抓手,理論上無論是月費會員還是單次購买的課程會員,付費完成後,客戶的價值就被鎖定,並且Keep通過社區化,增加了很多付費的觸點,從課程到健身器材,再到衣服和食品,都是增加APRU的行爲,能更深度挖掘每個用戶的商業價值,形成閉環。

但這意味着,一些健身達人、專業教練會選擇其他平台自己變現。尤其是目前綜合內容平台的品類早已拓展至垂直健身領域,在B站、抖音、快手、小紅書等內容平台上大量健身KOL崛起,搶奪用戶和注意力。

B站的Jo姐,目前粉絲數量已經逼近130萬,彈幕中不少用戶就表示是從Keep而來。抖音劉畊宏曾燃起的那波現象級熱潮,更是不必多說。流量巔峰時期,劉畊宏的直播間觀看人次超過4800萬,在线人數峰值超過400萬。

競爭,且足夠強勁對手的競爭,Keep無疑要更努力。

比起其他泛內容的平台,Keep的優勢在於,它找到並沉澱了最核心的用戶群體,核心用戶群的付費意愿也越來越強,從招股書的“用戶的季度平均收入”也可見。

而借助獎牌的出圈,Keep擴大了在大學生、白領、潮玩愛好者的影響力,提高了會員的轉化率,也帶了更多商業變現的可能。根據招股書,包含2021年四季度以及2022年前五個月在內的八個月,參與Keep虛擬賽事活動的付費用戶人數超過110萬,商品交易總量超過5000萬元。

在創業前,王寧通過健身把體重從180斤減到128斤,這需要非常強大的自律。可能因爲這份毅力,王寧並不會輕易放棄。接觸過王寧的人士告訴《最話》,“王寧非常隨和,但內心很堅強。”

健身需要不斷突破自己的極限,而對於王寧和Keep來說,則需要不斷突破賽道、自身的天花板,以及衝破資本寒潮,斬獲一枚IPO的獎章。

這很難,但健身圈有句話:“幹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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