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威馬離職員工仲裁群”的66名員工都在期盼，誰會是下一個“彭億松”？就在當天，威馬汽車董事長沈暉因未向申請人彭億松履行14065.4元涉案金額，被上海市青浦區人民法院宣布限制高消費。

相比2023年4月7日立案執行彭億松仲裁案，“威馬離職員工仲裁群”大部分員工的仲裁要求都停滯在4月初。據他們提供的“上海市青浦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通知書”顯示，3月20日，仲裁委員會受理威馬汽車部分員工與威馬新能源汽車銷售（上海）有限公司因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等事宜產生的爭議。2023年5月18日，上海市青浦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給予他們的回復是，因本案請示待批，該委員會決定對本案作中止審理，待中止事由結束後，該委員會將恢復審理。

根據《勞動人事爭議仲裁辦案規則》第四十七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經仲裁委員會主任或者其委托的仲裁院負責人批准，可以中止案件審理，並書面通知當事人：（一）勞動者一方當事人死亡，需要等待繼承人表明是否參加仲裁的；（二）勞動者一方當事人喪失民事行爲能力，尚未確定法定代理人參加仲裁的；（三）用人單位終止，尚未確定權利義務承繼者的；（四）一方當事人因不可抗拒的事由，不能參加仲裁的；（五）案件審理需要以其他案件的審理結果爲依據，且其他案件尚未審結的；（六）案件處理需要等待工傷認定、傷殘等級鑑定以及其他鑑定結論的；（七）其他應當中止仲裁審理的情形。中止審理的情形消除後，仲裁庭應當恢復審理。

結合威馬汽車現狀看，似乎都不符合仲裁中止審理的法理依據，只有其他應當中止仲裁審理的情形這一條能夠解釋仲裁委員會中止審理威馬汽車員工離職補償仲裁。時不時，“威馬離職員工仲裁群”中的員工會向青浦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仲裁員電話咨詢進展，甚至會直接聯系直接負責人，但得到的回復都是案件仍在等待上級批示，有消息會及時通知大家。

相比彭億松仲裁案讓沈暉成爲限高人員，這群等待離職補償的威馬汽車員工擔心，沈暉會不會因此“一跑了之”？不久前，曾經被限高數十次的OFO創始人戴威宣布在美國重新創業。許多人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限高的戴威是如何出國的？

市場上有一個特色老賴生意，指的是一些“黃牛”通過收集國家公开的“限高人員”信息，爲其提供購买機票、酒店、高鐵等行爲。即使進入限高名單，只要聯系這些黃牛，並在機票全價基礎上額外支付1200元左右的費用，限高人員仍可以輕易購买機票乘坐飛機。至於操作方式，深諳這一行業的人透露，黃牛主要利用航司與航司之間的裏程兌換爲限高人員訂機票。正是因爲有了“老賴生意”，一旦企業實際控制人被限制高消費，案件申請人擔心的第一件事就是“千萬別讓他跑了”！

盡管是首次限高，並且威馬汽車在7月3日宣布沈暉已經解除限高，但沈暉和背後威馬汽車面臨的現狀，讓提出仲裁的許多員工仍舊擔心他的去向。加拿大國籍、將近半年無果的欠薪與補償糾紛，多個實體股權被凍結，加上一個多月前沈暉妻子、威馬汽車董事會成員王蕾也被限制高消費。在外人眼裏，沈暉和威馬汽車翻盤的機會越來越渺茫。

自從2023年2月17日轉發威馬汽車經營狀況相關聲明後，沈暉的個人社交微博IP地址就從上海變成了北京。一個總部在上海的企業，創始人社交IP卻始終在北京，對於這個疑問，許多威馬汽車員工透露，沈暉社交平台由他的親信負責運營。截至目前，除了聚攏在沈暉身邊的核心高管和部分IT、財務員工依然領着70%薪資外，威馬汽車其他員工已經基本離職。

許多員工感慨，威馬汽車走到今天，有沈暉個人的問題，也有整個體系的問題，甚至從一开始，威馬汽車就不是上下一盤棋。2015年威馬汽車成立。成立初期，威馬汽車內部就形成了沈暉和侯海靖兩個“權力核心”。沈暉帶領的團隊負責融資，政府聯絡能力很強。2017年-2022年3月期間，威馬汽車累計獲得九輪股權融資，累計獲得投資接近200億元人民幣。和沈暉的融資與人脈相比，侯海靖基於自己從吉利不尋常渠道獲得的技術，控制着威馬汽車技術、生產和供應鏈。許多員工透露，不拋頭露面的侯海靖，職權和影響力能輻射大半個威馬汽車。

從創建威馬汽車开始，妻子王蕾的生意鏈就與沈暉的汽車生意“深度捆綁”。作爲威馬汽車董事之一，沈暉妻子王蕾擔任多家企業法人、監事，並且對外投資多家企業。2019年7月30日，衡陽弘祁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和凌帕新能源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成立衡帕動力，王蕾是最終受益人。內部人士透露，在此之前，王蕾掌控的這家公司通過韓國技術人員PPT在衡陽吸引資金做電芯，盡管後來向威馬汽車和其他車企配套了一些部件，但最終仍被衡陽國資接手。根據此前威馬汽車招股書顯示，王蕾掌握的許多公司都與威馬汽車存在關聯交易。

侯海靖對技術端能牢牢把控，還源自沈暉對威馬汽車銷售和融資端的許多亂象沒有做出及時決策。在鋪設銷售渠道方面，由於自營門店能夠獲得高額建店補貼，高管开店現象成爲威馬汽車內部公开的祕密。談及爲什么沈暉不制止時，一位剛剛離職的威馬員工表示，沈暉有沒有參與建店也是個未知數。建店亂象最終也成爲壓倒威馬汽車的一張塔米諾牌。2023年5月，海南特區報報道，位於海南省海口市的威馬汽車4S店全部關門。不僅車輛問題不斷，而且還沒有配件，導致2000余位車主保養維修難。

對於最後一次公开宣布融資100億元人民幣，一位了解這次融資項目的威馬汽車員工透露，沈暉最終真正獲得的投資大概在60多億元左右，與公开宣布的金額相比縮水很多。在這筆錢的用途上，威馬汽車位於黃岡、溫州和綿陽的三個工廠消耗了一大筆錢。另外，侯海靖負責的技術研發團隊許多項目也耗費了許多資金。據員工掌握的信息，這些固定資產目前已經被大多質押，沈暉不可能用其償還債務。

企查查信息顯示，從2022年12月到2023年5月25日，威馬汽車以及旗下分公司先後有11條股權凍結信息，分別涉及銷售、制造、投資等業務，就連4月與正威集團成立的正威威馬汽車科技上海有限公司股權也被凍結。

根據“威馬離職員工仲裁群”多位員工透露，他們已經不寄望威馬汽車補上之前削減的30%工資，只希望仲裁部門盡快對離職補償拿出方案。據粗略統計，威馬汽車分別拖欠這些員工離職補償金額在數萬甚至十幾萬不等，對這些員工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對現在的沈暉和威馬汽車來說，加在一起或許也不是個小數目。這些員工唯一能做的就是經常電話咨詢仲裁進度。

和員工討要補償相比，沈暉2023年最主要的工作是推動威馬汽車上市謀求翻盤。2023年1月，沈暉擔任聯席主席的上市公司Apollo出行表示以20.2億美元收購威馬汽車，並通過每股0.55港元配發288.25億股的方式進行結算。交易完成後，威馬汽車將持有311億股Apollo出行股份，佔比達到68.26%成爲最大股東。按照計劃，2023年二季度威馬汽車將在港股掛牌上市，但隨着時間進入7月，威馬汽車上市仍沒有任何消息。盡管6月底沈暉圍繞Apollo出行仍在做一系列關聯交易的努力，但離職員工們擔心的是，隨着時間的消逝，擁有外籍身份的沈暉還能堅持多久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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