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21tech(News-21)
作者/孔海麗 董靜怡
編輯/張偉賢
圖源/圖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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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價格、卷供應鏈、卷品質。
一度聲名大振的花加,突然宣布停業整頓。
9月25日下午,花加在內部信中坦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公司銀行账戶被封,社保停繳,9月26日起全體員工休假”,並承諾將竭盡全力自救,盡早結清員工薪資。
而在社交平台上,消費者、加盟商和員工對花加的聲討並未停歇,從8月份开始,吐槽花加的花材不佳、配送延遲、客服失聯、退款無望、拖欠結款、拖欠工資等問題的帖子越來越密集。花加停業之後,這些問題該如何解決,目前也並未給出方案。
從以“99元包月,每周一束花”風靡全網的鮮花新貴,到迫於無奈停業整頓,短短8年,花加從高光時刻急速墜入低谷,其背後折射的,也是垂直鮮花電商的生存困境。
作爲入局最早的玩家,垂直鮮花電商曾經搭乘過資本的東風,一路扶搖直上。但近幾年,淘寶、京東、拼多多等電商巨頭紛紛加入战局,美團、盒馬、叮咚买菜等生鮮電商平台做起鮮花業務來也是得心應手,垂直鮮花電商在前後夾擊下,市場份額擠壓明顯。
與此同時,千億級鮮花市場仍有大量的上升空間。要想在鮮花賽道繼續走下去,失去了價格優勢,運維成本高昂,在流量上也落後的垂直鮮花電商們,亟須找到法門。
花加模式失靈
作爲國內鮮花訂閱模式的先鋒,花加誕生於垂直鮮花電商的風口期。
鮮花電商生意發端於2000年左右,經歷了最初十多年的發展,網站賣花模式逐漸开始跟不上消費者需求。2015年,花加成立,對於鮮花電商來說,那幾年是一個花團錦簇的時間點,另一家頭部垂直鮮花電商——花點時間,也成立於同一年,主打奢侈鮮花的ROSEONLY則成立於2013年。
艾瑞咨詢數據顯示,2013年-2017年間,鮮花電商領域一共融資47筆,其中以2015年、2016年最爲火熱,分別產生17筆和15筆融資事件。
不同於緊盯婚慶和節日消費的傳統模式,花加成立之初就把眼光投向了日常鮮花消費,甚至打出了“培育人們日常用花、賞花的消費習慣”口號,在商業模式上,花加开闢了“线上訂閱+產地直送+增值服務”的日常鮮花訂閱模式。
而打开大衆認知度的,則是花加的99元4束包月套餐,每周一束混合花束,用戶可以自行選擇周一或周六收花,定期曬花加寄送的花束,一度在社交平台上風靡,這被形容爲“確定的事和驚喜的事”。
有花加多年老用戶表示,許多城市白領消費者看中花加提供的這種套餐,兼顧追求“美+省事”的需求,性價比也高。
花加在套餐選擇中也力推包年模式,相對其他鮮花零售品牌更有優勢,一次性鎖定消費者一年的买花需求。
在花材的供應鏈上,花加選擇的是自建供應鏈模式。據花加官網介紹,花加在雲南有2萬畝鮮花種植基地,在全國建成了7處倉儲基地。巔峰時期,花加的累計付費用戶數超過了1500萬人,單月銷售額最高過億。
據梳理,花加的融資一共有6輪,最後一筆融資發生於2019年10月,B+輪融資額爲3500萬元,在歷輪融資中,花加的股東方包括真格基金、光合創投、璀璨資本等,累計融資總額約爲2億元。
但鮮花終究是個嬌嫩的物種,配送是難題,損耗率極高,花材的質量也很難統一標准。
物流成本也居高不下。鮮花所使用的冷鏈配送,要求的專業管理和資金投入水平遠高於一般物流,但鮮花電商終端用戶較爲分散,配送以及包裝成本比較高。
鮮花電商從業人士分析,模式重、成本高、利潤低,三座大山往往將垂直鮮花電商拖入虧損的深淵。
資本對於鮮花電商的看好並不長久。在B+輪的融資中,花加所面臨的難題已經开始凸顯。相較於前幾輪融資,B+輪融資額已有大幅縮水,彼時,花加經過連年虧損剛剛實現微盈利,盈利額約爲1000萬元。
此後,互聯網巨頭和生鮮電商的湧入,更是讓垂直鮮花電商直面挑战。
鮮花消費的用戶忠誠度很低,誰家的性價比更高就選誰。在新玩家的變革之下,“9.9十支”套餐非常常見,花加“99元4束”的定價,已經失去了價格優勢。
而且隨着消費者的審美進步,花加的混合花束模式也开始遭到詬病,社交平台上對花加的評價,從一开始“欣賞創新”的風潮,开始轉向對“花材低級、搭配難看、收到爛花”等問題的吐槽。
早在今年2月,就有消費者反映花加的配送延期問題,多位花加用戶在社交平台反饋,今年夏天开始,花加开始頻繁出現不能按時配送的問題。進入8月份,花加配送延遲、花材受損等問題愈演愈烈,但花加在通知消費者的短信中,多以“高溫、暴雨、花材質量不佳、花材運輸損耗嚴重”等理由延遲配送時效。
爲了短暫安撫消費者情緒,花加在9月初甚至發布通知稱“將在9月全面調整供應鏈生產配送模式,因涉及生產倉庫的布局變動造成服務能力受限,再次期間調整爲隔周配送”。
而在花加發布內部信宣布“進入停業整頓”狀態的當下,不少消費者也在質疑後續退費問題,“還有很多期花沒發,打客服電話沒人接,在线客服也沒人。”
鮮花賽道內卷
正如花加在全員信中提到,從2022年封控开始,公司資金开始緊張,疫情解封後情況也並未好轉,公司遭遇“前所未有的壓力”。
“疫情算是一個導火索,打斷了它的銷路,同時企業又融不到資,在這樣的處境下確實面臨存活困境。”艾媒咨詢CEO張毅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2019年之後,互聯網相關概念的融資已經變得比較困難。
而做鮮花的垂直電商更是難上加難,“鮮花這個品類太小了,吸引不了大資本,如果沒有大額資本加入,沒有邊際效應、規模效應,則很難攤薄運營和研發成本。”互聯網分析師丁道師向記者表示。
與2013年-2017年間的47筆融資相比,2018年鮮花電商垂直領域的融資僅有3次,2019年則僅有一次。
另一方面,花加所面臨的外部競爭環境也不甚樂觀。除了垂直平台花點時間、愛尚鮮花等,淘寶、京東等綜合電商平台也在2019年先後上线業務,價格相對低廉,尤其在拼多多平台上,一束鮮花的價格可以低至10塊錢。
以美團閃購鮮花爲代表的即時零售鮮花零售模式也逐步成熟。據美團方面數據,今年七夕當天,截至當日中午12點,美團閃購的鮮花總訂單量同比去年七夕增長近30%,環比520增長41%。
2020年後,生鮮電商叮咚买菜、盒馬加入競爭,它們對接了大量鮮花基地,在成熟的生鮮供應鏈加持下,生鮮電商的加入對鮮花行業形成了降維打擊。
“鮮花品類非常特殊,生命周期很短,對不管上遊還是下遊的物流配送都要求非常高,對時間、溫度、溼度等等都有非常嚴苛的要求,不同品種之間也有所不同。”張毅表示。正如花點時間創始人朱月怡形容,這是一門“與時間賽跑的生意”。
但這卻與生鮮運輸異曲同工,憑借前置倉、线下門店、冷鏈運輸等已有部署,生鮮電商近乎無成本將物流體系遷移到鮮花業務上。99元包月已經把花點時間的供應鏈逼到極限,即便如此7年間才賣出7億支花。相比之下,叮咚买菜在2021年一年就賣出了賣出1.8億枝花。
能與之競爭的是活躍在直播間中的花農和一手經銷商,產地直發的優勢再次體現在價格上,9.9元、19.9元一扎花的店鋪隨處可見。數據顯示,2022年,抖音直播間裏以雲南/昆明爲主產區的鮮花園藝行業的主播/創作者數量增長近6倍。節假日增長更甚,今年8月16日至22日,抖音電商裏的鮮花銷售額同比去年七夕增長258%。
“花加作爲鮮花電商,缺乏與之對應的資源和能力,如物流、流量等,在這樣的背景下,自然鬥不過巨頭。”張毅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
有人退場,更有新人進入,鮮花電商市場的卷價格、卷品質仍在繼續。中研普華研究院統計顯示,2021國內鮮花電商市場規模達到896.9億元的規模,預計2025年有望突破1500億元。
但這個市場很難稱得上成熟。艾媒咨詢數據顯示,59.5%消費者認爲鮮花電商存在貨不對板的問題,預訂的鮮花與收到的不一樣,56.3%消費者認爲有質量問題,收到的鮮花已經枯萎,54.5%消費者認爲配送不及時,超過預約的配送時間,29.7%消費者認爲存在售後問題,投訴沒有得到合理答復。
對於現存的競爭者來說,面對未來廣闊的發展空間,一是需要加固供應鏈的穩定性,以滿足市場對鮮花品種多樣化的需求;二是保證冷鏈運輸的穩定性,以確保送達消費者手中鮮花的品質。
對於垂直鮮花電商來說,也並非沒有其發展空間。張毅認爲,垂直鮮花電商需要優化供應鏈降低成本,提升供應鏈穩定性,並在品質和服務上做得更爲精細,注重創新和差異化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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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花加折戟 鮮花垂直電商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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