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夢依

編輯｜楊潔

虎牙鬥魚合並案被叫停半年後，日前，鬥魚將被騰訊私有化的消息傳出。

1月27日，有媒體報道稱，騰訊計劃對鬥魚進行私有化，騰訊希望至少與一家私募股權投資公司合作完成這筆交易，目前正與投資銀行談判，並計劃在今年完成這筆交易。對此消息，騰訊和鬥魚均表示不予置評。

受此消息影響，鬥魚當日美股盤前大漲10%，報2.44美元。截至1月28日美東時間收盤，鬥魚股價報2.04美元，總市值爲6.62億美元，較上市時的37.3億美元市值，已蒸發了82.25%。

鬥魚正面臨連續虧損的困境。在公布和虎牙的合並協議之後，鬥魚仿佛失去了“鬥志”，從2020年第四季度以來，鬥魚已連續四個季度虧損。與此同時，鬥魚的管理團隊也出現了變動。2021年12月7日，鬥魚發布消息稱，鬥魚聯合創始人張文明因個人原因，辭去了公司董事兼聯席首席執行官職務。

屬於鬥魚的的泛娛樂直播的好時光已經過去。現在，鬥魚還“遊得動”嗎？

鬥魚終成“棄子”？

和虎牙的合並告吹，成爲了鬥魚在2021年被大衆討論最多的話題。除此之外，即使是張文明的離开，也沒有讓鬥魚在大衆視野裏激起更大的浪花。

鬥魚和虎牙，同樣是當年“千播大战”中的幸存者。並且，作爲頭部遊戲直播平台，它們曾經互爲對方眼中的最大對手，競爭激烈，高價互挖對方平台上的主播早已是常態。

但在它們背後，最大的操盤手都是騰訊。在2018年3月，騰訊先後宣布分別以6.3億美元和4.6億美元，對鬥魚和虎牙進行巨額投資。

騰訊以4.6億美元投資虎牙時，根據公告，騰訊在未來可通過市場競爭價格獲得虎牙50.1%的股權。2020年4月，騰訊增持虎牙，成爲其控股股東。而此時，騰訊已經擁有對鬥魚的共同控制權。那段時間，騰訊還變更了派駐在鬥魚和虎牙的董事。有關虎牙和鬥魚即將合並的消息在坊間傳出，並愈演愈烈。

一旦鬥魚和虎牙合並，這也意味着，在騰訊的推動下，將誕生一家國內最大的遊戲直播平台。這也令市場變得異常興奮。

當時，有業內人士認爲，虎牙和鬥魚兩家公司的業務模式類似，用戶群體也有很多重合之處，隨着短視頻時代來臨，兩家直播平台如果能夠抱團，則可以消除兩家公司之間不必要的價格战和內耗，更高效地進行業務協同和战略協同，對雙方來說，無疑利大於弊。

並且，遊戲一直是騰訊的核心業務，且和直播形式的結合越來越緊密；遊戲直播對於興起的電競產業的引流作用也日益突出，成爲產業鏈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抖音、快手、B站等平台分食直播和短視頻市場的情況下，斥巨資投資兩家直播平台後，將其與遊戲業務相結合，對騰訊而言，也是有利而無害。

2020年10月12日，虎牙和鬥魚籤訂合並協議，其中約定，虎牙將通過以股換股方式收購鬥魚已發行的股份，鬥魚則將從納斯達克退市，成爲虎牙的全資子公司。合並後，騰訊將成爲新公司的控股股東，並擁有67.5%投票權。

但是，在2021年7月，這場萬衆矚目的合並案歷時9個月後，被監管叫停。變局再度降臨，鬥魚和虎牙一下子又都被拋回到原先的競技場中，但是它們面臨的競爭局面早已改變。

鬥魚上市後，無論是在業績表現還是股價上，一直都略遜於虎牙一頭。2020年10月12日，當兩家公司合並的消息剛剛傳出時，鬥魚的股價一度飆升，市值也增長到50億美元左右，和虎牙基本持平。

而到了2021年7月9日，虎牙股價爲15.1美元，總市值爲35.74億美元；鬥魚股價爲5.45美元，總市值爲17.68億美元，已經不到虎牙的一半。在合並叫停消息傳出後，2021年7月13日，鬥魚股價暴跌8.81%。隨後，鬥魚股價一路下探，至1月28日收盤只有2.04美元。

在2019年，騰訊互動娛樂事業群成立遊戲直播業務部，來協調鬥魚、虎牙和企鵝電競三家公司，平衡互挖主播的競爭，減小行業內耗。在虎牙和鬥魚的合並協議中，還曾包括，將企鵝電競的遊戲直播業務以5億美元轉讓給鬥魚深化合作。

而在合並案告吹後，2021年8月，騰訊互動娛樂事業群宣布成立企鵝電競產品中心，同時將遊戲直播業務部撤銷。

騰訊的“棋局”進行了調整。而鬥魚和虎牙，也還將繼續展开內耗的“肉搏战”。相較而下，更爲弱勢的鬥魚，面臨的形勢更爲不利。

直播業務“疲軟”

2021年12月7日，鬥魚宣布了張文明辭職的消息。

資料顯示，張文明是鬥魚的聯合創始人、聯席首席執行官和董事，也是被鬥魚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陳少傑視爲“發小”的長期合作夥伴。

張文明2006年6月畢業於武漢理工大學，和陳少傑在武漢相識。之後，兩個志同道合的年輕人一起創業，成立了深圳市掌門人網絡科技有限公司。2010年，“掌門人”遊戲平台被盛大遊戲收購。2010年，他們一起买下了國內首家彈幕視頻網站A站，又一起創辦了鬥魚，並於2019年一起在美國敲鐘上市。

對於創業夥伴的離开，陳少傑表示：“我謹代表董事會和公司，對文明多年來爲鬥魚提供優質服務和做出寶貴貢獻表示誠摯的感謝”。這則人事調動信息，也宣告了鬥魚聯席創始人時代的終結。

此外，鬥魚董事會任命鬥魚分管法律事務的副總裁鄧揚爲董事會董事，任命公司董事兼首席战略官蘇明明爲董事會薪酬、提名和公司治理委員會成員。有媒體報道稱，這些人事變動也是鬥魚內部存在分歧的體現——在公司战略是主要發展泛娛樂直播還是遊戲直播上，張文明與陳少傑是存在異議的。

（圖/視覺中國）

張文明退出鬥魚似乎早有跡象。2016年，騰訊投資鬥魚。在當年4月，武漢鬥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發生了工商信息變更，陳少傑取代張文明，成爲負責人。張文明的職務也由董事兼總經理變更爲董事，對外頭銜由“創始人及CEO”變成了“聯合創始人、聯席CEO”；陳少傑的職務則變更爲董事長和總經理。

此外，兩人所持有的公司股權也相差懸殊。企查查顯示，張文明爲鬥魚第六大股東，持股比例爲3.91%；而陳少傑持有鬥魚50%的股權。在鬥魚上市前夕，張文明還套現了超1%的股份，當時這也曾被外界解讀爲，他可能對市場和鬥魚的盈利能力信心不足。

根據2020年鬥魚和虎牙談好的合並協議，合並後的公司將採取聯席CEO制度，陳少傑和虎牙的CEO董榮傑共同出任聯席CEO，陳少傑加入新公司的董事會。其中，並沒有提到張文明的位置。

現在，合並案已經被叫停，但張文明也最終還是選擇了辭職。之後，鬥魚公司的命運，將由陳少傑一人擔起。

張文明離开的時候，鬥魚已經陷入營收下滑的泥潭中。鬥魚和虎牙的合並計劃出爐後，從2020年第四季度开始，鬥魚已經連續虧損四個季度了。

從2020年第四季度到2021年第二季度，鬥魚的營收增速分別爲10%、-5.5%、-6.8%，同期淨虧損1.77億元、0.71億元、1.45億元。

去年11月，鬥魚發布了2021年三季度財報，也未能扭轉業績下滑的趨勢。三季報顯示，鬥魚實現營收23.480億元，較去年同期的25.465億元同比下滑了7.8%；第三季度鬥魚淨虧損1.435億元，而去年同期實現了淨利潤5960萬元。

財報發布後，鬥魚創始人陳少傑表示，“鬥魚將持續拓展和豐富遊戲品類，通過直播、視頻、圖文內容和社區等多元化內容形式、以及遊戲個性化運營手段，致力將鬥魚打造成一個行業領先的以遊戲爲核心的多元化內容生態平台。”

但是，鬥魚的核心業務仍然是遊戲直播，但直播服務和廣告營收也均出現了下滑。在去年第三季度，鬥魚的直播服務營收爲22.105億元，而2020年同期爲23.487億元；廣告和其他收入爲1.375億元，而2020年同期爲1.978億元，同比降幅爲30.5%。

在去年第三季度，鬥魚的移動端MAU達到6190萬，較2020年同期的5960萬增長3.9%。

但相較之下，鬥魚的付費用戶數量卻出現了下降。2021年第三季度，鬥魚平均付費用戶數量爲720萬，較2020年同期的790萬減少了70萬。

（圖/視覺中國）

鬥魚的老對手虎牙仍然保持着盈利，但自2021年以來，其營收增速也在持續下滑，從去年第一季度的8%一路下降至三季度的5.7%；同時，虎牙的淨利潤也從2021年第一季度的2.7億元降至三季度的1.8億元。

虎牙和鬥魚的業績表現，也反映出了泛娛樂直播賽道的現狀。一位行業觀察人士告訴《財經天下》周刊：“老牌直播平台業績疲軟並不令人驚訝，直播平台快速增長的流量紅利時期已過，加上近些年直播平台的對手維度已經擴大，B站、抖音、快手等瓜分直播行業蛋糕的對手越來越多，這些都對老牌直播平台的流量、活躍用戶和付費用戶造成了衝擊。”

“後浪”們的衝擊

遊戲直播江湖，早已在抖音、快手、B站等“後浪”的衝擊下改變了格局。

（圖/視覺中國）

與以前的遊戲直播平台以知名主播爭取用戶不同，現在鬥魚、虎牙的新對手們，搭建起了長短視頻與直播結合的內容、社交閉環。

抖音、快手早已瞄上了遊戲直播這塊蛋糕。早在2016年，快手就有了遊戲直播；在2018年，它就开始籤約獨家遊戲主播。2018年，遊戲主播“大司馬”在抖音爆火。

近年來，快手引入了多個遊戲類核心賽事和電競類綜藝節目，並與騰訊加強合作，取得了《王者榮耀》職業賽事直播版權。此外，快手還推出了“百萬遊戲創作者扶持計劃”，大力吸納遊戲主播入駐平台。

據小葫蘆大數據發布的《中國遊戲行業盤點洞察數據報告》，2021年7月快手遊戲主播數量高達108.6萬，位居全平台第一，是虎牙、鬥魚等平台的兩倍有余。截至2021年5月底，快手遊戲直播月活用戶超過2.2億，遊戲短視頻月活用戶已經突破3億。

以二次元社區文化著稱的B站，也早已強勢入局遊戲直播。早在2019年末時，B站就以8億元天價購得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在中國地區的三年獨家直播版權，並單獨放出S10賽季版權進行分銷。

據平台官方數據，英雄聯盟S11賽事活動期間，有超過1億用戶在B站觀看相關內容，B站直播最高人氣峰值到近5億，最高同時在线觀看人數同比S10增長超150%。

除了對賽事版權的爭奪外，B站在扶持主播上也不遺余力。當年鬥魚的當家主播馮提莫，就“投奔”了B站。此外，B站還籤下了動漫頭部主播Lex。

在2020年，據媒體報道，B站還挖來了原大鵝文化CEO王宇陽和COO王智开，負責直播事業部。據了解，兩人創立的大鵝文化是國內領先的移動電競經紀品牌。據小葫蘆統計數據，2021年三季度，B站在“網遊競技”分類下的开播數首次超過了鬥魚。

此外，互聯網巨頭字節跳動也开始了遊戲方面的布局，先是收購遊戲公司沐瞳科技和有愛互娛，並成立動漫遊戲开發公司，還接連推出《我功夫特牛》、《我飛刀玩得賊6》、《消滅病毒》等熱門遊戲。

艾瑞咨詢認爲，在早期各視頻平台的內容生態中，直播、長視頻和短視頻的觀看渠道是相對割裂的，用戶需要在多個平台才能分別看到對應的內容；而隨着平台內容生態的逐漸完善，各大平台都在致力於搭建平台內部的流量閉環，將直播、視頻、和社交相融合，以進一步提高用戶粘性和活躍度，這也致使各大互聯網平台對用戶和流量的爭奪越發內卷。

爲了守住自家的用戶和市場份額，虎牙和鬥魚紛紛加碼熱門賽事轉播權，豐富泛娛樂內容庫，同時不斷培養和挖掘電競人才和主播，以形成自己的行業壁壘。值得注意的是，兩大老牌遊戲直播平台目前也在爭相布局元宇宙，企圖搶佔元宇宙賽道的風口。

不過在前述業內人士看來，“歸根到底，老牌直播平台還是應當回歸內容供給本身，在其他平台擁有大數據精准分發和算法技術的情況下，依然能夠用優質的遊戲直播內容吸引用戶，提高平台的運營、技術和服務水平，才是它們真正的破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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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傳將被騰訊私有化，合並叫停半年後，鬥魚還能翻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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