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文燁豪
編輯 | 吳先之
互聯網紅利驟減的背景下,以雲計算爲代表的企服業務成爲了一衆互聯網巨頭增長的希望。過去數年間,各互聯網大廠的雲計算業務也並沒有愧對這份期許,紛紛頂着遠超海外同行的增速高速運轉。
然而,當下的局面卻與過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增速一直無法跑贏國內玩家的海外雲廠商,卻仍延續着增長勢頭,一來一去間,兩邊的差距正在逐漸被拉大。
這其中,騰訊雲顯得格外焦慮——自2022年第一季度增長乏力之後,第二季度騰訊金融科技及企業服務收入停滯不前,過去遠高於行業的增速終只是曇花一現。
相比份額穩居國內第一、已然开始盈利的阿裏雲,騰訊雲不但尚未實現盈虧平衡,市場份額亦被華爲雲後來居上。在此背景下,騰訊雲通過組織結構調整求變,試圖走出頹勢。
壓力下的新變局
互聯網大廠雲計算業務的主流客戶,正與之一並陷入互聯網寒冬中難以自拔。
衆所周知,雲計算廠商的生態引力,對拉動泛互聯網客戶格外有效,很長一段時間內,背靠電商體系的阿裏雲,客戶面都以電商、零售行業的企業居多,騰訊雲則是憑借騰訊在泛娛樂社交賽道的優勢地位牢牢圈住了遊戲、音視頻战場。
騰訊曾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雲計算業務近五成營收來自互聯網企業,而國內亦有近五成遊戲公司使用了騰訊雲的能力。然而,無論是音視頻也好,遊戲也罷,這些曾經爲騰訊雲密集產出客戶的行業在當下都活得相當艱難。
尤其是硬撐了近一年版號荒的遊戲領域,不僅一批批中小型遊戲企業紛紛倒下,即便是大型企業,亦尚未走出版號的陰影——巨大的不確定性下,新遊戲立項數量驟減,老遊戲缺乏增量,一衆遊戲廠商困於周期,收入下滑,自然也不再有往日急切的“上雲”需求。遊戲產業尚且如此,另一大戶教育行業,更是在雙減大背景下走向黑夜。
基於此,騰訊高管亦在財報會議上坦言:“雲業務客戶所屬的垂直行業中,受宏觀經濟環境影響最大的還是互聯網,當然宏觀經濟環境對於某些企業客戶也有衝擊,部分已經籤署合約的用戶也受到了影響。”
而除了昔日客戶萎靡不振外,國內雲廠商亦面臨着大客戶出走自立門戶的困局。字節跳動作爲阿裏雲曾經的大客戶,已然通過火山引擎步入了雲計算河流,雙方的關系亦從合作夥伴逐漸變成了競爭對手,而騰訊雲面對的則是美團的反水。
雖說美團最終被新玩家入局的難度,以及雲計算行業燒錢的現狀所勸退,主動放棄美團雲,但對騰訊雲而言矛盾已然爆發——行業收縮的大背景下,大客戶們紛紛面臨着生存、盈利考驗,對成本的管理愈發嚴苛,這不僅導致大客戶關系越來越難處理,新晉大客戶更是寥寥無幾。
一面是公司投射的高期待,一面是背負期待卻滯漲的業績,裹在中間的騰訊雲不得不尋求破局之法。今年7月12日,騰訊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群(CSIG)宣布成立政企業務线,由公司副總裁李強出任政企業務线總裁,將精力着重放在政務、工業、能源等非互聯網領域。
此外,近日坊間亦傳出原阿裏雲國際非洲中東總經理胡丹加入騰訊雲,擔任副總裁一職的消息,這被外界廣泛解讀爲騰訊雲正在爲出海做准備。
兩番調整,本質上指向同一目標,即尋求增量。只是,在雲計算廠商高度內卷的當下,對騰訊雲而言,开闢一條新的增長曲线或將難言輕松。
互聯網的to G現實
不斷挺進政務市場的騰訊雲,看似將收獲衆多機會,但實際上,to G業務並沒有太多精彩的故事可以講。
原因有二,一方面,基於背景差異,當下的政務市場並不屬於騰訊雲這派互聯網玩家;另一方面,政務市場需要的只是“賦能”,而非“掌控”,騰訊雲倘若盲目切入,很有可能費力不討好。
雲計算賽道中,to B市場與to G市場分屬兩類不同的邏輯,前者更注重經濟效益以及雲服務商背後的生態,後者則更注重安全性與穩定性,格外看重雲服務商的背景資歷——成都核酸檢測系統寧肯使用拉胯的東軟的方案,也不愿意使用互聯網巨頭產品。
盡管騰訊雲乃國內雲計算產業的頭部,可在政務市場,其資歷卻並不算硬。相比之下,擁有國資背景的三大運營商雲、浪潮雲等玩家則顯得順風順水。
一個簡單的例子,2017年,騰訊雲布局政務雲初期,曾以0.01元中標廈門政務外網專有雲平台項目。彼時,參與競標的企業報價集中在200-300萬區間,而騰訊雲此舉,顯然旨在通過超低價強行切入自身資源匱乏的政務市場。
遠低於行業的報價能夠在短期內提升客戶數量,卻不具備長期延續性,終究是特定時代的產物,畢竟彼時騰訊雲並無盈利任務,打法野蠻亦無可厚非。只可惜,虧本砸市場的騰訊雲,並沒有砸出應有的“慣性”。時至今日,政務市場仍舊是騰訊雲的痛點。
據中國經營網報道,過去一年全國公示的超1億元的政企數字化大單中,移動雲、聯通雲、天翼雲三家收獲了200余個訂單,其中中國電信104個、中國移動68個、中國聯通34個,而騰訊雲與阿裏雲均只拿到9個,差距相當明顯。
反映到數據層面,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聯通雲同比增長143.2%,移動雲同比增長103.6%,天翼雲同比增長100.8%。可見,備受to G市場認可的運營商雲,增速顯然已經跑贏了互聯網玩家。
反觀騰訊雲,隨着盈虧平衡壓力的陡增,其已很難再靠低價路线取勝——不僅to G業務陷入尷尬,亦爲後來者華爲雲做了嫁衣。
盡管華爲雲並沒有運營商雲那般資歷,但其在政務市場並非新人,終端、通信方面的既往合作亦使其積累有一定的政企資源。因此,在騰訊雲基本面遭創的背景下,華爲雲已然依托政務市場的增量逐漸實現了對前者的追趕乃至反超。
Canalys數據顯示,2022年第二季度,國內雲計算市場中,前四位玩家分別爲阿裏雲、華爲雲、騰訊雲、百度智能雲,其分別佔據了34%、19%、17%、9%的市場份額。不難看出,高速增長的華爲雲,已將騰訊雲這個萬年老二又往下拉了一個身位。
另一方面,基於政務市場的特殊性質,雲服務商很難向面對泛互聯網客戶那般低成本地復制解決方案。
一位政府數字化服務商告訴光子星球,由於大部分地方政府缺乏相應的組織架構,導致政府工作人員在數字化相關工作中難以明確職責分工,進而導致決策慢、落地執行難等問題。
除此之外,由於部分政府信息系統建設過於垂直,缺乏橫向連接,導致傳統政務數據碎片化程度較高,且不同職能部門間往往存在信息壁壘,顯著提升了雲服務商的經營難度,使之在提供基礎的IaaS層的同時,亦將涉及內外部的PaaS、SaaS服務。
PaaS與SaaS層市場競爭局面相對寬松,毛利率表現也更好,但這兩塊業務還處於投入階段,技術轉化周期相對較長,距離商業化尚有一定距離。雖說在經歷一輪內部調整後,騰訊雲的重心已逐漸向PaaS與SaaS傾斜,但下遊客戶倘若未能跟上,其便會陷入費力不討好的處境。而當下於政務市場被邊緣化的騰訊雲,所面對的正是這樣的局面。
亟需新故事
眼下的騰訊雲,還有一條路,即出海謀求增量。
其實,騰訊雲出海並非新鮮事,早在2019年,相關消息便已密集傳出。傳言中胡丹的到來,則更像是騰訊雲出海的下一階段更爲具象的信號。而之所以選擇在當下這個時間節點,除了主動求變以外,亦有下遊客戶需求的推動。
前文已述,遊戲行業是騰訊雲最爲重要的用戶客群之一。當下國內遊戲產業正在承壓,縱使是騰訊,亦在通過收購、增持國外遊戲廠商等方式切入海外市場。而國內遊戲廠商作爲騰訊雲的重點服務對象,自然也存在着廣泛的出海訴求。
因此,出海不僅是騰訊雲的急需,亦是對其客戶的交代。只是,上述討論均局限於騰訊雲原有的客戶,範圍相對較小。而一旦涉及維度更廣的行業及市場,騰訊雲所面臨的競爭強度將上升數個量級,畢竟海外市場的主要對手,是AWS、微軟雲、谷歌雲等強悍的玩家。
換言之,騰訊雲圍繞客戶訴求的小範圍出海,是尋益;而無視差距,不惜一切地殺入海外市場,就容易陷入持久战。
就以電競賽事爲例,爲避免延遲卡頓、保證觀賽體驗,大型比賽的層層轉碼過程中,往往需要面對極短時間內的高並發流量,這對雲端穩定性要求甚高。而今年9月,扛起騰訊海外遊戲業務營收的《VALORANT》舉辦了全球冠軍賽,但爲該賽事提供支持的不是騰訊雲,而是AWS。
因此,出海或許能爲騰訊雲提供增量,但同樣面臨與更加強大對手的較量。而在to G、出海兩大出口均面臨競爭壓力的當下,騰訊雲想要破解滯漲危機,似乎需要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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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騰訊雲,從榜眼到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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