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零露

周天財經 原創出品

目前，如果要問投資市場 2023 年最大的變量是什么，答案一定是 ChatGPT。

近期，ChatGPT 概念一路「狂飆」，春節开市以來，海天瑞聲、漢王科技、雲從科技漲幅超 100%；2 月 7 日，大洋彼岸的微軟市值，也一夜間漲超 800 億美元；另一巨頭谷歌漲超 4.6%，兩者均創四個月來新高。

在股市上，與 AIGC 沾邊的企業都迎來一波漲幅，據東方財富網，AIGC 概念指數今年漲幅已超過 31%，同花順 AIGC 概念指數收漲 26.90%。例如宇宙 2 月 7 日單日漲幅 23.39%，而其前身則是以直播聞名的客，變身爲 「宇宙」僅僅半年。此外，知乎也在 2 月 8 日創下 39.57%單日漲幅。

知乎股價

對此，證券日報發文建議投資者，「新技術的突破固然值得欣喜，但投資者也要擦亮眼睛，切莫盲目「上頭」跟風。」

01 去魚多的地方

2023 年資本市場有了一個魔幻开局。上一刻，人們還在討論《流浪地球 2》中的 MOSS 與人類之間的關系；下一刻，就集體湧向 ChatGPT，畢竟「風越大魚越貴」。

此前暗湧 waves 寫道，多位投資人在談到 ChatGPT 時用了一個久違的詞語：「一個平台型公司的機會」，甚至有人相信這是「足以讓 TMT 投資人再幹 15 年」的機會，被視爲風險投資行業的救命稻草。

僅 2 月 1 日一天，滬深交易所互動平台共有 68 家上市公司被投資者提問關於 AIGC 的相關布局。據 CB Insights 統計，ChatGPT 概念領域初創公司超過 250 家，涉足該領域的上市公司更是不計其數。騰訊、阿裏、字節、百度等巨頭，或是昆侖萬維、科大訊飛、天娛數科等細分領域企業都已涉足。「風越大魚越貴」，2022 年，ChatGPT 和 AIGC 領域吸金超過 26 億美元。

2 月 8 日凌晨，OpenAI 的東家微軟，又給該賽道加了一把火，宣布推出由 ChatGPT 支持的最新版必應搜索引擎和 Edge 瀏覽器。微軟 CEO 薩蒂亞納德拉表示，人工智能將重塑每一款軟件，也會帶來更多的用戶和廣告收入。

面對微軟的舉動，最先急的是谷歌，據雷鋒網消息，谷歌公司 CEO 桑達爾皮查伊在內部備忘錄中告訴員工，公司將需要所有人都來測試其新推出的 ChatGPT 競爭對手「巴德」(Bard)，員工們要拿出在內部進行黑客馬拉松的精神來測試它。

幾乎同時，百度也放出消息，ChatGPT 產品「文心一言」，預計於 2023 年 3 月完成內測，面向公衆开放。此消息一出，當日百度股價再度大漲。截至收盤，百度港股上漲 15.33%，美股上漲 14.65%。值得注意的是，2019 年 3 月，百度就已經开發了文心 ERNIE 1.0 系統；2022 年 8 月，同類產品「文心一格」功能僅爲可生成 AI 畫作；而到了 2023 年，百度 CEO 李彥宏則將一季度 OKR 關鍵任務定爲「引領搜索體驗的代際變革」。

風浪驟起，ChatGPT 已經從一處闲筆，變成了一種搜索引擎的未來形態。對於谷歌和百度這樣的搜索巨頭來說，賺錢另說，但行動必須要快。

瑞銀報告顯示，截至目前，推出僅兩個多月的 ChatGPT，月活用戶就達到了 1 億，創造了新的用戶增長速度紀錄，而爆火的 tiktok 月活用戶突破 1 億用了 9 個月，Instagram 則花了 2 年半的時間。

從硅谷科技巨頭，到一二級資本市場，ChatGPT 的聲音甚囂塵上。除百度外，國內其他幾位巨頭對此也有了新動作，騰訊申請了人機對話相關專利，可實現人機順暢溝通；阿裏巴巴達摩院申請了「人機對話及預訓練語言模型訓練方法、系統及電子設備」專利可提升問答交互的准確性；華爲申請了「人機對話方法以及對話系統」專利可識別用戶異常行爲進行回復。而國內搜索引擎另一頭部企業三六零也在投資者互動平台表示，公司正計劃盡快推出類 ChatGPT 技術的 demo 版產品。

正如微軟 CEO 所說，一個由 ChatGPT 引發的搜索引擎新時代，正在到來。

02 魔法只能被魔法打敗

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曾有華爾街分析師表示，如果 Alphabet 的谷歌希望繼續保持搜索引擎之王的地位，它將被迫拿出自己的數字衛士，爲 ChatGPT 創造一個有價值的挑战者。這也從側面說明，像 ChatGPT 這類對話式 AIGC 技術將在搜索領域起到關鍵決定性作用。

ChatGPT 雖然不會爲人類產生淨新知識，但基於強大的算力，它使獲得信息的邊際成本變得非常低。這有點類似劉慈欣在科幻小說中描寫的「記憶遺傳技術」，可以縮短接受知識灌輸的時間，幾歲小孩子就可以擁有大量的科學知識，因此人類就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突破知識的桎梏，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針對 ChatGPT 搜索引擎的表現方式，百度搜索架構師辜斯繆對鈦媒體這樣描述「你可以更高效地跟搜索引擎提出需求，它滿足你的需求同時可以迭代和調整需求，最後產生一個真正定制化、滿足用戶需求的信息。」

如今 ChatGPT 可以寫代碼、改代碼、爲律師起草一份法律合約，甚至可以從頭設計藥物，而這將對程序員、工程師、科學家淨產出的效率產生巨大影響，由此產生的科技價值是無法估量的。中信建投報告顯示，與 OpenAI 合作的 Github Copilot 可以根據上下文自動寫代碼，由此每年節約的开發人員成本達百億元。

而從另一個更現實的角度來看，即便是短期內，ChatGPT 也將產生巨大利潤。2023 年 2 月，OpenAI 宣布將推出付費試點訂閱計劃 ChatGPT Plus，定價每月 20 美元，假如以 1 億用戶、每月 20 美元計算，ChatGPT 年收入將超過 200 億美元。一旦該模式獲得成功，對於投資者而言，將是巨大的利潤前景。這些都是微軟、谷歌在 AIGC 上投入上百億美元的原因。

但事情總有 B 面，ChatGPT 的每個問答背後都流淌着金錢的暗河。

據《財富》雜志，目前 ChatGPT 調用一次圖片的成本爲 0.016-0.02 美元，語言模型調用爲 1K tokens（約 750 詞）0.0004-0.02 美元，也就是說，10 句話就要花費 0.5 美元，這個成本還沒有僱人來得劃算。並且，隨着使用規模變大，這些計算成本可能將飆升至數百萬美元，而 OpenAI 公司在 2022 年的淨虧損總額就達到 5.45 億美元。對此，OpenAI 聯合創始人兼 CEO Sam Altman 不止一次表示 ChatGPT 的運營費用「令人瞠目結舌」。

這也是谷歌等搜索大廠始終猶豫不決，落人一步的原因。小冰公司 CEO 李笛就公开表示過，如果小冰用 ChatGPT 的方法來運行，那么小冰每天承載的交互量就需要花幾億人民幣的對話成本。

更早布局 AI 的谷歌，並沒有將之劃爲公司核心战略。早在 2014 年，谷歌公司就以 6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人工智能企業 DeepMind，後者研發的 Alpha Go，以打敗圍棋名將李世石而聞名。此後，DeepMind 就在谷歌的地位變得不上不下，退居幕後，始終沒有發布過現象級產品，並不斷傳出與谷歌合作中產生的技術糾紛。DeepMind 多次在公开場合表示，擔心自己的技術被濫用。

無論是谷歌或是阿裏、騰訊等科技巨頭，考慮到巨大的研發維護成本，前期都在等一個吹風的人，如今，風來了，這風又似乎大到超過預期。

03 刀尖上舞蹈

隨着微軟 AI 事業靠着 ChatGPT 扶搖直上，谷歌在近期又緊急向人工智能初創公司 Anthropic 投資近 4 億美元，並獲得 Anthropic 約 10% 的股份。然而谷歌針對微軟的反擊，還是出現了紕漏。

谷歌在 2 月 8 日的直播中展示了谷歌版 ChatGPT「Bard」，但是網友非但沒從中看到更多的 Demo 示例，也沒有找到技術講解，上线日期等程序幹貨，甚至還扒出了兩處錯誤的回答，「Bard」非但沒有露出肌肉反而露出了屁股。因此，谷歌股價暴跌近 9%，市值蒸發超過 1000 億美元

谷歌終究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但這也是被逼無奈。

2023 年 1 月底，《財富》披露了微軟與 OpenAI 的交易細節，其中針對微軟的「不平等條約」引發了廣泛討論。交易細節顯示，爲保護初始投資人利益，微軟在分紅中位於第二序列，同時在收回其投資成本後，在該公司的持股比例將逐步下降到 49%，甚至到最後當 OpenAI 利潤達到 1,500 億美元時，微軟股份可能爲 0%。有些許喪權辱「微」的交易，微軟竟然接受了。

這其實也能看到微軟幾乎是以破釜沉舟的架勢展开搜索革命。與谷歌前期的觀望不同，微軟在 OpenAI 身上已經投入百億美元，並始終將 AIGC 視爲搜索的顛覆者。

當周天財經針對 ChatGPT 與一些互聯網大廠員工交流時，很多人都先長嘆了一口氣，「我們其實早就做了，但只是嘗試而已，因爲大家第一步想的都是，我們現在怎么用，但在不能用的時候，人家就在長期投入了。而我們現在往往精力分散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面。」

在黃大年茶思屋的討論中，華爲諾亞方舟實驗室語音語義首席科學家劉群坦承，中國在技術上還是有差距的。其中一個是基礎模型本身的差距，雖然我們訓練了很多萬億模型或者是幾千億的模型，但訓練的充分程度，是遠遠不夠的。

資深算法工程師徐昳昶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將 GPT 系列的優秀表現歸結爲「大力出奇跡」，「要訓練更深的網絡，意味着要有更大的數據集，所以 GPT 其實做了兩件事，一來它把模型變得更大了，二來它用了更多更高質量的數據。」而大模型技術的優劣決定了 ChatGPT 式搜索引擎未來發展的寬度。

按照 OpenAI 創始人 Sam Altman 所預測「將來應該會出現幾個大型的基礎模型，开發人員都將基於這些基礎模型研發 AI 應用。但目前的情況依然是某一家公司开發出一個大型語言模型，然後开放 API 供他人使用。「

一旦預測成真，就不再是像谷歌「Bard」翻車，刀尖跳舞，而是再次被人掐住脖子放在火上烤了。

目前，華爲盤古，達摩院 M6，智源研究院悟道等國內大廠都擁有自己的大模型，但在模型基礎性能上，與 GPT-3 相比還存在差距。

2022 年，斯坦福大學基礎模型研究中心曾針對全球範圍內近 30 個大模型展开橫向評測，指標涵蓋模型本身的評測性能，測試模型本身能力的強弱，榜單中僅有智譜 AI 與清華共同打造的大規模中英文預訓練語言模型 GLM-130B 上榜。而智譜 AI 首席執行官張鵬也對澎湃表示「公司目前在底層技術上還有一定差距，ChatGPT 背後的 GPT-3.5 模型確實非常強，領先國內大模型一個代差」

基於技術落後的急切背景，爲促進與大模型相匹配的基礎設施，在 2022 年的雲棲大會上，阿裏達摩院與 CCF 开源發展委員會聯合推出國內首個 AI 模型开源社區——魔搭 ModelScope。該社區將達摩院中 300 多個模型开放給中國的 AI 研究者與團隊，共同促進中國 AI 基礎研究。阿裏達摩院副院長周靖人認爲，大模型的研發不應該是一場少數機構的競賽，而應該通過大小模型的協同進化走向更高級的應用，尤其是適應中國本土需求的應用。

04 結語

AI 的邊界在哪，我們尚未可知。

2022 年 12 月，人們還驚豔於 ChatGPT 的性能，沉迷在對 ChatGPT 的「調戲」中，到了 2023 年，由 ChatGPT 發起的技術大潮已經在資本、科技、電子等多個領域引發行業地震。

如今「AI 底層技術的研發」與「AI 商業化落地」之間仍然存在鴻溝。而此番 ChatGPT 風浪，坊間解讀爲：源於太平洋彼岸「創造性找錢」的一次資本行爲。

用劉潤的話來說，一個人不管有多大夢想，還是要有蓋世武功，不然收到的一定是標准合同，不會有人爲了和你合作，費盡心思。只有擁有了蓋世武功，才會有千萬人來守護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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