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大的無奈,就是攤上一位懶惰的老板
1年前

老板,永遠是公司的第一責任人。

公司最大的無奈,就是攤上了一位懶惰的老板。

有這樣的感悟,不是來自某種憤世嫉俗的情緒,也不是來自前段時間熱議的“群聊罵領導”,而是來自幾位普通的創始人。

前幾天,我被幾位創始人問到了這么三個特別有代表性的管理問題。

我發現,公司裏有不少初創時期的老兵,能力跟不上公司發展的速度了。我能不能給他們一個虛職,把他們供起來,不要再插手公司事務了?我覺得,這屆員工太難帶了,一個比一個不聽話。如果他們能對我多一點“崇拜感”,情況是不是會好一些?我感覺,外來的“僱傭兵”,實在是太難用了。我是不是還得重用那些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子弟兵”?

你能想象到,我當時錯愕的表情嗎?

“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偏袒老兵,是在公平原則上偷的懶

商業世界,有這樣一個特別沉重,也是我經常被問到的話題。

當初那批跟着我一起打江山的老兵,能力跟不上公司的發展了,怎么辦?

這很正常,也是一個非常普遍的問題,幾乎每一家公司都有。

但你知道嗎?對於這個沉重的話題,很多老板的心中,是有一個“標准答案”的:

給他一個虛職,再“名正言順”地給他一份高工資。面子,留着。利益,拿走。但是,不再讓他插手公司的事務了。

爲什么?

一來,公司的發展不會被能力跟不上的老兵拖住。二來,也讓公司的其他員工知道,我是一個很講江湖義氣的人。

但其實,這不是一種江湖義氣,而是一種道德綁架。

什么意思?

很多公司,都是從一種“家文化”的環境中起步的。

我們都是一家人,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你甚至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大家長。

我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方,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半路翻船。不過,你只管跟着我,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但是,請你對你的家長,也就是我,對你的家,也就是公司,保持絕對的忠誠。否則,就是沒有良心。

這個時候,信任,就是最重要的粘合劑。

沒有規章,沒有制度,沒有科學管理。誰去管研發,誰去管產品,誰去管銷售,不知道。我們就積極一點,搶着去做。

所以,早期的團隊,基本上都是老板帶着一幫值得信任的員工在拼,用信任來解決一切還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但是,總有一天,這個家會長大到一個必須要基於战略的自主性、組織結構、激勵手段等來管理的規模。

這個時候,就很容易出現一個問題:早期靠家文化成長起來的公司,終有一天會被家文化所吞噬。

爲什么?

因爲你不能保證每一個後來的人都心服口服地接受家文化。

他們想要的,可能是錢文化,可能是夢文化。

什么是錢文化?

我沒有和你經歷過那段風風雨雨的歲月,也自知在你心中的分量永遠比不過陪你打天下的老兵,甚至就是單純地不喜歡家文化。

別和我談感情,傷錢。

我要一份超出市場平均水平的待遇,能產出兩個人才能產出的結果。如果別人愿意出更高的價格,我會走。如果我沒能產出我許諾的結果,我認罰。如果我做到了,一分都不能少。

簡單清晰,兩不相欠。

什么是夢文化?

我的人生,有一個一定要去到的目的地。請問,這是不是也是你的目的地?

如果是,我們就結個伴,一起走。如果不是,祝你在別的路上好運。

你不要盯着我,請你盯牢那個目的地。

這就是錢文化、夢文化。

而家文化,其實是一種偷懶的領導力。把創業初期的目標不清,先暫時簡化爲對集體忠誠。

所以,不要逼着員工信奉家文化。

除非,你能保證,有一天,我的能力跟不上組織需求的時候,你也會給我一個虛職,一份高薪,把我供起來。

就像家人。




個人崇拜,是在溝通成本上偷的懶

有一次,一位老板對我說,我最近越來越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一家公司,太需要“崇拜感”了。

公司越做越大,業務越拓越寬,執行效率卻越來越低了。

可是,很多有“精神領袖”的公司,好像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比如,任正非和華爲,雷軍和小米,馬雲和阿裏巴巴。

當年是鐵軍,如今也依然是鐵軍。

我說,如果你能獲得員工們的“尊重”,值得开心。但是,如果你收獲到的是“崇拜”,那你應該如履薄冰。

因爲“崇拜”帶來的可能不是精神領袖,而是逼上梁山。

什么意思?

我們說,當組織膨脹的時候,信息的傳遞效率就會急速下降。

公司裏只有十幾號人的時候,大家都坐在一個小空間裏。有什么事,站起來大喊一聲就是了。天大的事情,一杯咖啡的工夫,也能說清楚。

信息很快就能傳遞到每一個人的手上,大家領走之後,就各自回去幹活。

什么?你還是不理解公司爲什么要這樣做?

那好,我們再去喫一頓火鍋,我爭取給你講明白。

但是,當你管理着50人,100人,甚至上千人的時候,你會發現,很多公司的意圖,就是講不清楚的。

喝咖啡,那可能幾天幾夜都睡不了覺了。喫火鍋,那可能除了火鍋什么都不用喫了。

那怎么辦?

於是,很多老板就想出了一個辦法:讓員工崇拜我。你不需要理解公司的意圖,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這個方法的本質,其實就是通過“老板永遠是對的”來節省溝通成本。

但是這樣一來,所謂的“溝通”,就會變成一種“通知”。

想象一下,你的公司最近決定,要走進一所一流大學,通過校園宣講會的方式,進行秋招。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讓盡可能多的應屆生,知道有這么一場宣講會的存在。

而老板的決定是,在學校門口定點發傳單。

這個決定,會通過各種信息渠道,迅速地同步給每一位相關的同事。

負責內容的同事,會加班加點地設計傳單;負責物料的同事,會緊趕慢趕地落實傳單的制作;負責執行的同事,會以虎狼之姿迅速开始發放傳單。

整個過程,沒有人去想,甚至沒有人敢想,定點發傳單,真的是最佳方案嗎?

等到有一天,老板突然想到,也許聯系校方,通過學校的群聊、公衆號、官網來宣傳,才是最佳方案。

但這個時候,傳單早就發放完畢了。

這就是“通知”。

不該省的战略轉達,意圖貫徹,甚至定期的1v1,是省不了的。

而個人崇拜,其實是一種懶惰的方法論。把組織膨脹時的信息傳遞效率問題,交給了掩耳盜鈴去解決。

所以,不要試圖創造一種“崇拜感”。

除非,你能保證,每一個決策,都准確無誤。

就像先知。




依賴親信,是在公司成長上偷的懶

很多老板的心中,都有這樣的信條。

人,是一家公司最重要的資產,甚至是唯一的資產。

但是,在不少老板心中,這個信條,是有一個重要的前提的:這個“人”,得是“自己人”,得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子弟兵”。

外面請來的“僱傭兵”,根本沒法打仗,用不上。而一手培養出來的“子弟兵”,就像是老板身邊的親信一樣,親密無間,攻城拔寨,老板用着也特別順手。

久而久之,就特別容易給人一種錯覺:我是一個知人善用的老板。

但其實,這不是一種知人善用,而是一種固步自封。

什么意思?

我們曾經聊到過一個詞,兼容性。

打個比方,假設員工是一個又一個的泥人。

現在,我們把這一個又一個的泥人,一一對應地放到一個又一個的容器裏面。

但是,每一家公司的每一個容器,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容器是一個圓柱體,有的容器是一個三角錐,有的容器是一個培養皿。

而爲了不被淘汰,做好業務,完成目標,這些泥人們也會把自己捏成容器的形狀。

可是總有一天,這個容器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老板突然發現,不對勁。泥人的成長速度,跟不上容器了。於是趕緊去市場上找更大的泥人。

終於有一天,老板從知名企業裏,挖到一個體型足夠大的泥人。

但是一裝,發現有問題。爲什么?

因爲不管容器再怎么變大,它依然是圓柱體、三角錐、培養皿。而老板找來的那個足夠大的泥人,是球形的。

大泥人很難過,老板也很失望。怎么辦?

只好把大泥人還給市場,再把當初被自己棄用的泥人,重新撿起來。

嗯。外頭來的,不靠譜。還得是自己人,靠得住。

這就是兼容性。

當你理解了兼容性,你就會明白,人才不好用,不一定是人才的問題,有可能是因爲公司沒有兼容的管理體系。

如果不能讓更優秀的人才迅速融入,公司的成長速度就會受限。因爲公司的成長速度,基本取決於“自己人”的成長速度。

而這種對“自己人”的偏愛,最後也許會給他們帶來傷害。

我曾經對我的同事們說,我們公司雖然體量不算大,但是我們做事都要講規則、講制度、講流程。

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業務突然幸運地爆發的情況下,迅速在市場上找到合適的人才。

而如果你們成長得比公司更快,就可以去更大的公司幹,不必擔心兼容性的問題。

否則,你們可能會變成圓柱體,三角錐,培養皿。

到那個時候,你會大呼:天那,上當了。

因爲依賴親信,其實是一種懶惰的管理體系。把公司成長的問題,交給兼容性去審判。

所以,鼓勵“自己人”,用好“自己人”,但不要依賴“自己人”。

除非,你能保證,公司和“自己人”,總能走在一個步調上。

就像同體。



最後的話

去年四月,我和吳曉波老師有過一次對談。

當時,吳老師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說,你發現了嗎?在管理類的書籍裏,已經少說有二十年沒有出過暢銷書了。但是最近幾年,我們又回過頭來,重新學彼得·德魯克,重新學管理了。

是啊。

過去的四十多年,我們的經濟高速發展。中國有大量的優秀企業,都誕生在這經濟飛漲的時代。

和9%的增速比起來,管理這點小小的貢獻,實在是微不足道。

那時候,我們總說: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現在,我們回過頭來看管理問題了,我們才發現,這兩個字很容易說,卻不容易做。

我們才發現,自己在管理上偷了這么多的懶。

管理的問題,是層出不窮,永遠也解決不完的。

希望我們,都能搭好管理這道護城河。

希望我們,都能成爲勤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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