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郭照川

編輯 | 貝爾

今夏的北京夜市，分外熱鬧。

前去“享受夜生活”的小雨告訴價值星球，因爲在798逛夜市的人太多，晚上十點，她准備回家時，等了半小時竟打不到一輛網約車：“前面排隊的顯示有幾十號人。”

大家對於线下文化娛樂生活空前高漲的熱情，是導致北京各大夜市人頭湧動的最主要原因。

人頭攢動的夜市，成了攤主商販們的樂園。

“趕上夜市熱鬧，就得抓緊多賣，聽說有的（攤主）一晚上賣出上萬流水。”一位賣燒烤的攤主說。

顯然，奔波忙碌的夜市攤主圈子裏，也流傳着很多令人心動的各種鮮活“財富傳說”，不少人也試圖在夏日的夜市經濟中努力創富。

在夜幕籠罩的小攤前忙碌的，除了大多數的“職業擺攤人”，還有一些“半路出家”的業余擺攤年輕人，甚至還有白發蒼蒼的退休老夫妻。他們大多數都希望靠着夜市裏攀升的“人氣兒”，賺得一筆零花錢。

北京如今的“夜市經濟”，爲何如此繁華？在炎炎夏日中穿行在夜市中的年輕人們，又抱着怎樣的心態？靠售賣各類零食、飲料、小飾品營業的攤主，真的能靠火爆的夏日經濟“暴富”嗎？

1、夜市擺攤，能“一夜暴富”？

深夜九點，燈火通明的798夜市煙火氣十足。

被劃分清晰的幾條小街中，擠滿了各色小喫攤販和前來“覓食”的消費者人群，有些受歡迎的攤位前，還排起了長隊。

夜市中售賣的小喫花樣繁多，既包括廣東腸粉、生煎包、鐵板魷魚等全國各地旅遊景區通用型的小喫，也涵蓋了例如紅酒醉雪梨、精釀啤酒等受年輕潮流人群歡迎的酒精飲料。連售賣臭豆腐的攤位，都打出“國潮臭豆腐”的概念來吸引顧客。

除了爲數衆多的小喫攤位外，還有文創品類玩偶售賣，甚至還包括售賣穿戴甲的小攤和一家“香水派對鋪”。

“下午3點我們就准備來了，因爲官方是說4點开市。”一位銷售奶茶類飲品的小夫妻說，他們早早就報名了這裏的夜市，“但實際上傍晚6點之後才會有人陸續來。這還是周末。如果是上班的話，晚上七八點之後人才會多起來。”

最爲熱鬧的“售賣窗口期”，只能持續大約3個小時：“10點之後幾乎就沒人了，我們就准備收拾回家。”

他們覺得自己的攤位雖然生意還行，但遠遠不是最受歡迎，最“賺得多”的。在他們旁邊攤位，一位正在備貨的大叔也羨慕地表示：“趕上賣得好，有人一晚上能賣個兩三千塊錢。”

從“日賺幾百，到日進幾千、上萬不等。”但即使同在一個夜市中擺攤，不同攤位的境遇可能相差很大。

據說在北京的夜市圈中，有不少攤主都靠擺攤發家致富。一邊輪備餐拉貨；另一邊，少數攤主日常的座駕，已經晉升到特斯拉、奧迪等豪車的水平。

在夜市擺攤的攤主，年齡主要在20-40之間，但也穿插着零星的老年人。

“我們是退休了晚上沒事幹，朋友通知我們的，還給報了名。”一位賣甜品的阿姨說。

她和老伴兒一起在夜市售賣甜品，品類較爲簡易，銷量也較爲有限。接着，她告訴我們，從傍晚到現在，賣出二三十份甜品了。

事實上，老年人在夜市中擺攤並不太佔優勢。尤其是在798這類潮流夜市，人流中年輕人居多，攤位更偏好較爲“有噱頭”的流量攤位。

無論是選品，還是攤位位置選擇，業余“玩票”往往不及“職業夜市擺攤人”，後者更能觸碰到流量和賣點。

雖然798因爆紅網絡而被年輕人關注，但北京的“夜市經濟”從來都不只有798。

尤其在今年上半年，許多夜市經濟都在今年夏天逐漸“復蘇”，人流量也急劇升高。

“去年我們還是推車擺路邊攤，今年就有了越來越多體系化的集市。”

“去年還都是後備箱地攤，設備也很簡易，今年許多認識的朋友都开始搞帳篷、桌椅、燈箱，整體全面升級了。”

一些從去年夏天加入攤主隊伍的年輕人告訴價值星球。

根據價值星球的盤點，受年輕人歡迎、最近更是熱鬧非凡的夜市，主要有：通州惠民菜市場旁邊的網紅夜市“日落集市”，王四營鄉的“盛華屯夜市”，順義孫河附近的“易事達夜市”，以及蟹島度假村等等。

這些夜市在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有大量的推廣視頻和帖子。甚至有許多人專門成群結伴开車幾十公裏前來，尋找“髒攤兒夜市一條街”。

一方面，可以擺攤賺錢的夜市越來越多，規模也越來越大；而另一方面，通過夜市擺攤“一夜暴富”的案例，依然只是少數。

然而夜市越來越普遍，給擺攤者自然帶來了好處：小成本的攤位可以通過“夜市經濟”快速站穩腳跟，賺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對比开設线下實體店的店面租金等固定成本，夜市平均每日大致200元的攤位費，顯得極爲可控。

再加上機器、原材料等成本，總計投入在幾千元左右。一位攤主告訴我們，他們的進貨渠道主要是大型的批發市場，或是通過網購平台採买。而設備上，許多二手設備都來自於其他攤主的轉讓。

對於大多數攤主來說，哪怕不能實現“爆火暴富”，但相對風險也同樣較小。

“許多同行都是开线下店开賠了，又回來擺攤的。”一位攤主說，擺攤夜市始終是商家“回血”的最快方式。

2、網紅流量，帶火“夜市經濟”

“挑战一百元喫遍夜市”“打卡北京最火夜市”“北京十大夜市遊玩攻略”......

許多短視頻平台入駐了大量本地生活主播，這成了夜市經濟的天然引流方式。

有許多自帶粉絲量的網紅，甚至在視頻中表示，在夜市买東西提到自己會“打折有優惠”。這種網紅引流的方式，也成爲了當下夜市經濟火爆的原因之一。

在吸引消費者上，依靠網絡推廣引流，已成爲主辦方們司空見慣的操作方式。此外，主辦方的組織作用顯得尤爲重要。

在招募攤主過程中，主辦方負有審核責任；而在面對消費者時，主辦方又承擔了極爲關鍵的引流責任。

而如果主辦方引流失敗，或是組織混亂，整個場地的商家就會越來越少。甚至有許多攤位商家會聯合退出，或是要求主辦方延期舉辦、退費等等。

最終能實現“比較火”效果的夜市場地，往往因爲主辦方在“招募”和“引流”兩步都做得比較完善。

除了短視頻平台和互聯網流量的助推，如今夜市的文化背景也愈加豐富。

比如這次的798夜市，又稱“三千年前遊樂園”。主辦方之一是甲骨文文化節。這種文藝和遊園會相結合的形式，正好撞在年輕人的心巴上。再加上例如798藝術區、國貿商場等繁華地帶人流量較大，自帶“人氣兒”會更有助於附近“夜市經濟”的發展。

而在商家招商端，則大多數依然來自傳統的私域轉介紹，也就是“人拉人”模式。

在一個有幾百人的市集群中，一則“嘉年華優質攤主招募”帖子引起了許多攤販的注意。

其中提及的招募品類包括：網紅小喫、地方特色小喫、文創產品、非遺項目等，還包括手工藝品、小遊戲等攤位招募。

招募公告中，主辦方還專門提及“控品嚴格”“後期加品換品需要嚴格審核”等。

事實上，越火爆的夜市，准入標准也會變得更高。

“剛开始報名很容易，到後來如果市集火了之後再想進來，甚至要交3萬元/攤位的進場費。”一位攤主告訴價值星球。

無論是消費者還是優秀攤主，都會向更熱鬧的夜市場所聚集。

甚至有一部分“專業擺攤人”，會在不同的夜市場，都布局上自己家的攤位。如此一來，他們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來幫忙，實現大規模的經營。

“在兼職報價群裏，會發布攤位兼職信息，例如‘下午5點-11點，每小時30元管一頓晚飯’之類的消息。”一位加入了許多夜市群聊的商家告訴價值星球。“她們大多數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以中年女性居多。”

這部分靠着各地夜市來兼職的人群，也靠着夏日夜晚的喧鬧人群，賺錢補貼家用，就催生了附近的兼職經濟。

3、夏日夜市，未來何在？

“這回確實覺得有人氣，大家也愿意大老遠來湊熱鬧。”幾位從海澱趕來的年輕人，在夜市逛得興高採烈。

他們雖然並不完全認可夜市餐飲的口味，但是對於整體的氛圍還是非常滿意。相比去年夏天的“後備箱手打檸檬茶”，今年的夜市顯然更有意思，規模也更大。

“商場門口，擠上十幾個小攤位是挺常見的。也只有這種擠擠挨挨的燒烤小啤酒，才有夏天的煙火氣！”同樣來798夜市體驗的小雨說。

她在別的商業中心體驗過更精致的商場攤位，但她覺得，靠精致感遠沒有靠“接地氣”來得更吸引人。

大多數來到夜市的遊客都和小雨類似，以闲逛爲主，是居民夏日夜晚的放松手段。

此處經營的商家和攤主似乎也都知道，大多數消費者都是“一次性顧客”，所以紛紛打出更惹人注意的廣告噱頭。商家更注重食品飲料的賣相，但至於具體口味，大家對於許多攤位的評價並不高。

“魷魚一串30塊，又貴又不好喫。”喫完夜市後拉肚子的阿婷說。

她和朋友在體驗過北京夜市後，對食物品質產生了不少懷疑：有些燒烤類特別的鹹，懷疑在用重口味遮蓋什么。

另一位曾擺過攤的明哥，則告訴了我們其中的奧祕：“集市上最火的就是烤魷魚，許多商家都想賺這個錢—— 但由於生魷魚在地攤上沒辦法保鮮，人多的時候又要求出品快，燒烤時間不到位，所以很多時候都無法絕對保證食品的品質。”

事實上，夜市攤位大多都是“現做現賣”的食品類。一旦品控不佳，難免存在食品安全隱患。

雖然，隨着夜市經濟越來越規範，許多集市對於食品售賣方都开始有了資質方面的要求。但具體到實操過程中，還是存在着許多潛在的潛在風險。這無疑是許多夜市在火爆的同時，必然要面臨的棘手難題。

因此，夜市經濟的規範程度，以及管理和引流是否到位，都會影響夜市經濟的長遠運營。

夏天是夜市經濟最爲適宜的時段，各種燒烤、冰飲、冰粉、啤酒酒釀等等，都能趁着炎炎夏日的東風，衝上極高的銷量。隨着轉入秋冬，許多攤主會轉而選擇烤梨、烤慄子、烤紅薯等類別，同樣也很受歡迎，但夏日露天夜市往往更具聚集效應。

盡管夜市經濟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對於城市中的大多年輕人來說，擁有幾個可以逛街和放松的去處，約三五好友一起度過夏夜，依然是一件足以享受的樂趣。

一座城市的文化組成，離不开它的夜市。畢竟，都渴望能有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場合，來放松與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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